“噗通。”
王鄉紳雙腿一軟,肥碩的身軀癱倒在地,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被恐懼抽得一乾二淨。
他腦子裡亂成一鍋粥,什麼神仙,什麼妖人,什麼大人物,最後都彙成了一個念頭。
挖!
必須立刻挖出來!
他連滾帶爬地衝出書房,聲音淒厲得變了調。
“來人!都給老子滾過來!”
“帶上家夥,去後院那口枯井!快!都他娘的快點!”
半個時辰後,王家後院那口早已乾涸的枯井旁,火把燒得“劈啪”作響。
幾個最心腹的家丁,揮舞著鋤頭和鐵鍬,瘋狂地刨著井底的泥土。
王鄉紳跪在井口,雙眼赤紅,死死盯著下方,嘴裡不停地念叨著。
“快點!再快點!”
“鐺!”
一聲悶響,鐵鍬像是碰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
“挖到了!老爺!挖到了!”
一個巨大的、包裹著油布的木箱,被幾個家丁合力從三丈深的井底,連拖帶拽地弄了上來。
王鄉紳撲了過去,顫抖著手撕開油布,撬開那早已鏽死的銅鎖。
箱蓋打開的一瞬間。
“嘩——”
一片刺眼的、燦爛的金色,在火光下,幾乎晃瞎了所有人的眼!
碼放得整整齊齊的金條,靜靜地躺在箱子裡,散發著讓人瘋狂的魔力。
可此刻,王鄉紳眼中沒有半分貪婪,隻有無儘的恐懼。
他癱在箱子旁,渾身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
真的……
一切都是真的!
他不僅知道,還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不是人!這是能看穿人心的活神仙!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那座破敗的莊園門口,來了一支奇怪的隊伍。
沒有家丁護院,沒有耀武揚威。
隻有十幾頭肥碩的牛羊,十幾車上好的米麵綢緞,還有幾口沉甸甸、往外冒著銅錢光澤的箱子。
王鄉紳脫下了他那身錦衣華服,換上了一件粗布短打,親自牽著牛,一步步走到莊園的柴扉前。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隨即,在所有流民震驚的目光中,雙膝一彎,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一個結結實實的響頭,額頭重重磕在泥地上。
“罪人王德發,特來向江先生,磕頭賠罪!”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發自肺腑的恐懼與敬畏。
“昨日是罪人有眼無珠,衝撞了仙駕!求先生大慈大悲,饒我一條狗命!”
“這些薄禮,不成敬意!隻求先生笑納!”
莊園內的流民們,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手裡的活計都停了。
他們何曾見過,南陽地界說一不二的王大善人,這般卑微的模樣?
這……這簡直比天上掉金子還讓人難以置信!
“吱呀。”
柴扉開了一道縫。
走出來的,不是江源,而是滿臉緊張的張氏。
她看著跪在地上的王鄉紳,又看了看那些晃眼的財物,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聲音不抖。
“先生說了。”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像是背書。
“東西留下,人,可以走了。”
王鄉紳聞言,非但沒有起身,反而頭磕得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