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還未大亮,洛鬱禾的院子裡已經升起了嫋嫋炊煙。
昨夜的風波似乎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影響,她依舊按部就班地準備著食材,臉上看不出絲毫憂慮。
夜一則比平時更加警惕,他寸步不離地跟在洛鬱禾身邊。
迎賓樓的掌櫃錢大海此刻正站在一個身穿寶藍色錦袍的中年男人麵前,諂媚地笑著。
“姐夫,您可得為我做主啊!”
錢大海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著,將自己描繪成了一個被刁民欺壓的可憐商人。
“我好心好意想買她的方子,給她一條榮華富貴的出路,誰知道那小賤人根本不識抬舉!不僅當眾羞辱我,還說我迎賓樓的生意不如她一個小攤子!”
坐在太師椅上的中年男人正是安州的縣丞王德發,他慢條斯理地用杯蓋撇著茶沫,眼皮都沒抬一下。
“一個鄉下丫頭,也值得你大清早跑到我府上來哭鬨?”王德發冷語,帶著些傲慢。
錢大海心裡一咯噔,姐夫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主。
他連忙從袖子裡摸出一個沉甸甸的布袋放在了王德發手邊的矮桌上。
“姐夫,這不是小弟孝敬您的茶錢嘛。”
王德發的手指頓了頓,這才斜著瞟了一眼那個布袋,裡麵鼓鼓囊囊的,少說也有五十兩銀子。
他臉上的表情緩和了幾分:“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錢大海立刻添油加醋地說道:“姐夫,我懷疑那丫頭的烤串有問題!你想啊,什麼東西能好吃到讓人天天排隊?我派人打聽了她那肉來路不明,指不定是些病死的豬羊肉!還有那什麼甜水,顏色怪裡怪氣的,喝了怕不是要拉肚子!”
“最可惡的是她一天少說賺五六兩銀子,一個月就是近二百兩!可她連一個銅板的稅都沒交過!這簡直是在挖我們官府的牆角,擾亂市場帶壞風氣啊!這種刁民必須嚴懲!”
“偷稅漏稅?食物不潔?”王德發終於來了點興趣。
這兩條罪名可大可小,全看他這個縣丞怎麼說。
對付一個無權無勢的村姑,還不是手到擒來。
“姐夫,您隻要派人去把她的攤子一封,人一抓,還怕她不乖乖把方子交出來?到時候方子是咱們的,迎賓樓的生意更上一層樓,您這裡……”錢大海做了個手數錢的動作,笑得一臉猥瑣。
王德發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算是默許了。
“李三!”他朝著門外喊了一聲。
一個精瘦的衙役頭子立刻跑了進來:“大人,有何吩咐?”
“城西市場有個叫‘洛氏小築’的攤子,”王德發放下茶杯聲音冷漠,“有人舉報其販賣不潔食物,偷逃稅款。你帶幾個人去把攤子封了,人帶回來審問。記住,動靜鬨大點,要讓全鎮的人都知道跟官府作對是什麼下場。”
“是,大人!”李三領命,轉身快步離去。
錢大海大喜過望:“多謝姐夫!事成之後,小弟必有重謝!”
王德發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重新閉上眼睛。
正午時分,正是烤串攤生意最火爆的時候。
長長的隊伍排出十幾米遠,空氣中彌漫著誘人的肉香和孜然的芬芳,洛鬱禾和夜一配合默契,一個負責烤製,一個負責收錢打包,忙得不可開交。
食客們一邊焦急地等待,一邊興奮地交談著。
“快點快點,我的五花肉好了沒?口水都快流乾了!”
“老板娘,今天還有奶茶嗎?我婆娘就愛喝這個!”
一陣雜亂而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都讓開!都讓開!衙門辦案!”
一聲粗暴的喝令,讓整個場麵瞬間安靜下來。
食客們驚恐地回頭,隻見一隊身穿黑衣,腰挎佩刀的衙役正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
為首的正是縣丞的心腹李三。
他們不由分說,直接衝散了排隊的食客,將洛鬱禾的攤子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