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軍營像個大蒸籠,連知了都熱得懶得叫喚。
裴政年那間不足十平米的單身宿舍裡,沈南初坐在椅子上,正用書本當扇子,拚命往臉上扇風。
下午,偷偷掏了空調出來,沈南初睡著倒是不覺得熱。
現在,身邊杵著個熱血方剛的漢子,空調又不能掏出來,沈南初是真的覺得熱啊!
“裴政年,你這床都沒家裡的軟,也沒家裡的大,晚上翻個身都能掉下去,怎麼睡啊?”
裴政年正坐在書桌前寫報告,頭也不抬,“革命戰士天當被子地當床,沈南初同誌,你這思想覺悟有待提高。”
“覺悟能當風扇使嗎?”
沈南初翻了個白眼,突然眼睛一亮,
“對了,你們部隊招待所不是新裝了電風扇嗎?我要去那兒住!”
如果裴政年跟著一起去,她就吹風扇,他不跟著去,她就吹空調。
他最好留在這裡,讓她自己去。
 ☆▽☆
鋼筆尖在紙上劃出一道長痕,裴政年抬起頭,濃眉擰成個結,
“胡鬨!你好不容易來探親,分居像什麼話?”
“頭三個月不能一起同房,遵醫囑。”
沈南初的話直接把裴政年給噎住。
上次他回去,也沒見這女人這麼說啊?
裴政年眼神有些哀怨,有種自己被嫌棄的錯覺。
“你也不看看自己這體格,你確定在這張床上,你不會把我壓扁了。”
沈南初上下打量了一下裴政年,再看看床,臉上的嫌棄裝都不裝一下。
“我晚上有訓練,你可以自己睡一張床。”
裴政年本來是有夜訓的任務,但是因為沈南初的到來,田成義讓其他人替了他。
為了留下自家媳婦兒,咳咳咳,裴政年隱瞞了部分事實。
“不用,你訓練回來了還吵我睡覺,我還是去招待所好了。”
沈南初是打定了主意。
裴政年本想繼續說服沈南初的,但是看著沈南初額頭上的汗珠,他瞬間就改變了主意。
“行,去招待所。”
月色如水,兩人一前一後走在營區小路上。
沈南初背著手哼著小曲走在後麵,裴政年拎著行李走在前頭。
裴政年邊走邊思索著怎麼把級彆給升上去,好再申請個好點的家屬房。
很快,部隊的招待所就到了。
值班的小戰士看見裴政年,“啪”地立正敬禮,
“裴連長好!”
眼睛卻忍不住往沈南初身上瞟。
裴政年板著臉,“這是我家屬,安排個單間。”
“你好。”沈南初笑著打了個招呼。
小戰士紅著臉,“嫂子好。”
“裴連長,登記好了,201號房,這是鑰匙。”
“謝謝。”
裴政年接過鑰匙,帶著沈南初上樓。
房間門一打開,
映入眼簾的就是刷得發白的石灰牆,靠牆擺著兩張鋪著軍綠色褥子的木板床,被子疊成棱角分明的“豆腐塊”。
屋角放著木桌,上麵擺著竹編暖水瓶和印著五角星的搪瓷盆,還有一台淡綠色的電風扇,水泥地掃得泛出灰白。
十分樸素,卻非常整潔。
沈南初還是算滿意。
裴政年進入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看床。
看是大床,也足夠結實,這才放下心來。
裴政年按下電風扇的開關按鈕,伴隨著輕微的電機聲,扇葉轉動了起來。
一陣陣涼風習習吹來。
屋子變得涼爽不少。
沈南初從裴政年手中接過行李,準備找衣服去走廊儘頭的淋浴房裡洗澡。
轉頭,看到裴政年還杵著,沈南初一陣疑惑,
“你等會晚上不是有訓練嗎?”
“怎麼還不走?”
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