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的門是黑的。
像被巫氣浸過的鐵,泛著冷光。門楣上刻著歪扭的巫紋,風一吹,紋路上的黑灰往下掉,落在雪地裡,“滋”地融出小坑——是巫氣沒散,還帶著靈脈根的腥。
墨玄站在五步外,引魂燈的藍光壓得低。燈裡的魂息縮成團,偶爾蹭蹭燈壁,像在嗅空氣中的味。青師弟的氣息混著巫氣,比在棄巫台時濃了點,卻沒亂——是認得出石洞方向,裡麵有它熟悉的人。
“裡麵有儒士的氣。”孔丘往前湊了步,巫卷在手裡翻了頁。書頁上的“儒”字亮了,淡金的光往石洞門鑽,卻在碰到巫紋時彈了回來,“還有巫陣的氣,是‘鎖魂陣’——把儒士的魂息當養料,養巫器。”
王師兄握緊劍,劍穗繞到五圈。紅繩繃得直,指尖按在劍鞘上,銀紋亮了些,卻沒出鞘——是聽孔丘說過鎖魂陣的厲害,怕硬闖傷了裡麵的人。“娘的!這些巫修真不是東西!連儒士都敢抓!”
灰衣老者往旁邊挪了挪,木杖戳了戳石洞旁的石壁。杖頭的鎮巫符亮了,石壁上竟映出淡淡的刻痕——是“守”字符文,和棄巫台的符文同源,隻是更淺,像被歲月磨過。“這石洞是上古聖人鑿的,用來藏鎮巫的東西。巫修占了這裡,是想借聖人的地,養他們的巫器。”
西王母的白裙飄到石壁前,龜甲往刻痕上按。甲麵的金光和刻痕的光撞在一起,石洞門的巫紋晃了晃,黑灰掉得更急。“裡麵有三位儒士,魂息快被吸光了。得儘快破陣——不然,等巫器養熟了,他們就成巫傀了。”
墨玄沒說話,指尖渡了縷靈氣進引魂燈。藍光漲了些,燈裡的魂息突然往石洞門衝,像條小蛇似的纏上巫紋。“滋啦”一聲,巫紋上的黑灰化了片,露出下麵的刻痕——也是“守”字,被巫紋蓋了。
“魂息能克巫紋!”王師兄眼睛亮了,劍穗鬆了半圈,“墨玄道友,俺幫你擋著巫修,你用魂息破陣!”
“不用。”墨玄抬手攔他,引魂燈往孔丘遞了遞,“孔道友,你的浩然氣能護魂息,幫我把魂息往陣眼引。老者,你用鎮巫符壓巫紋。西王母,你護著他們,彆讓巫修偷襲。”
孔丘點頭,巫卷往引魂燈湊。淡金的氣裹著藍光,往石洞門飄。老者的木杖也動了,杖頭的鎮巫符按在巫紋上,符文亮得盛,巫紋上的黑灰瞬間化了,露出完整的“守”字刻痕——刻痕亮了,和引魂燈的光纏在一起,像兩條小蛇。
石洞門突然“吱呀”響了。
門後竄出三個巫修,手裡拿著骨杖,杖頭掛著黑布包——裡麵鼓鼓的,偶爾傳出細響,是儒士的魂息在掙紮。他們的黑紋衣鼓著,像裡麵藏了黑霧,眼窩的紅光比在棄巫台時亮:“敢破俺們的陣?找死!”
王師兄迎上去,劍出鞘的瞬間,銀紋閃了道白光。“娘的!看俺今天不砍了你們的骨杖!”劍穗繞著劍身轉,紅繩纏上骨杖,“滋啦”一聲,骨杖上的黑紋化了片——是銀紋的靈氣克巫氣,比之前盛了些。
墨玄趁機往石洞門走,引魂燈的藍光往陣眼鑽。陣眼在門後石壁上,是個黑窟窿,裡麵插著根骨針——針上纏著黑絲,正往裡麵的儒士身上纏。魂息一碰到骨針,藍光就炸了,骨針上的黑絲瞬間化了,窟窿裡傳出儒士的咳嗽聲。
“快救他們!”孔丘跟進來,巫卷往儒士身上蓋。淡金的氣裹著儒士,他們臉上的灰退了些,卻還沒醒——魂息被吸得太多,得緩一緩。
老者和西王母也跟進來,堵住石洞門。老者的木杖往地上一插,鎮巫符的光在門口畫了個圈:“彆讓巫修進來!裡麵的巫器還沒毀,要是讓他們拿到,就麻煩了!”
墨玄往石洞深處走。裡麵更黑,石壁上的刻痕更密,全是“守”字符文,隻是大部分被巫氣染了,泛著黑。儘頭有個石台,台上放著個黑陶罐——罐口冒著黑霧,裡麵傳出“咚咚”聲,是巫器在跳,像有心跳。
“這是‘噬魂罐’。”孔丘跟過來,巫卷的光往陶罐照,“用儒士的魂息養,養熟了能吞人的魂——蚩尤要找的,就是這東西。”
墨玄的引魂燈往陶罐湊。藍光剛碰到黑霧,罐口就傳出慘叫,黑霧瞬間縮了回去。燈裡的魂息突然衝上去,纏上陶罐,藍光裹著黑霧,像在拔河——魂息要把黑霧拉出來,黑霧要把魂息拖進去。
“幫它一把!”老者也走過來,木杖往陶罐戳。鎮巫符的光和藍光纏在一起,陶罐上的黑紋化了,罐口的黑霧越來越淡,裡麵的“咚咚”聲也弱了。
突然,石洞晃了晃。
石壁上的刻痕開始往下掉灰,巫紋又爬了上來,比之前濃——是外麵的巫修在撞門,鎮巫符的光晃了晃,快撐不住了。西王母的聲音從門口傳過來:“外麵來了更多巫修!帶著巫傀!”
王師兄的劍也響了,銀紋的光弱了些:“娘的!這些龜孫還帶了幫手!墨玄道友,你們快點!俺快撐不住了!”
墨玄深吸口氣,指尖渡了縷浩然氣進引魂燈。藍光瞬間漲了倍,魂息猛地一拉,把陶罐裡的黑霧全拉了出來——黑霧化在藍光裡,陶罐“哢嚓”裂了,裡麵掉出張殘頁,是巫卷的紙,上麵畫著巫契的碎片,還有行字:“巫契三碎,聚於昆侖,開熵源,滅洪荒。”
“這是巫卷的殘頁!”孔丘撿起殘頁,和手裡的巫卷對在一起。殘頁一碰到巫卷,就融了進去,書頁上的字全亮了,“上麵說,巫契有三塊碎片,一塊在蚩尤身上,一塊在靈脈根裡,還有一塊…在昆侖頂的聖人殿裡!”
石洞又晃了晃,門口的鎮巫符光滅了。巫修撞開門,帶著巫傀衝進來——巫傀是被巫氣染的獸,渾身黑,眼窩紅光亮,往墨玄他們撲。
“走!”墨玄收起引魂燈,魂息縮在燈裡,還帶著殘頁的光。“昆侖頂的聖人殿有危險,得趕在蚩尤前麵去!”
王師兄也退回來,劍穗繞回四圈半。銀紋亮了些,卻沒之前盛,他的胳膊上劃了道口子,黑血往下滴——是被巫傀抓的,巫氣進了身。“娘的!這些巫傀真硬!俺們先撤,去昆侖頂找聖人幫忙!”
孔丘扶著儒士,巫卷的光裹著他們。“儒士還沒醒,得找個安全的地方讓他們緩一緩。前麵有處草廬,是我之前歇腳的地方,能避一避。”
墨玄點頭,往石洞外走。引魂燈的藍光在前麵照,巫修和巫傀追在後麵,卻沒敢太近——魂息裡有鎮巫符的氣,他們怕。
雪又下了,比之前大。
雪花落在引魂燈的光裡,瞬間化了,變成細霧。燈裡的魂息偶爾探出頭,往昆侖頂的方向望——那裡的靈氣最盛,卻也最危險,蚩尤帶著巫契碎片,正往那邊去,還有第三塊碎片在聖人殿裡,等著被找到。
墨玄握緊燈,腳步沒停。他知道,這一路不會太平,巫修會追,蚩尤會攔,昆侖頂還有更未知的危險。但他不能停——靈脈根的巫氣沒清,儒士還沒醒,聖人殿的碎片還在,這場仗,才剛到一半。
草廬在前麵的林子裡,冒著淡淡的煙。是孔丘之前生的火,還沒滅。墨玄他們衝進去,關上門,用鎮巫符的光在門上畫了圈——暫時安全了,卻也隻是暫時。
孔丘把儒士放在草堆上,巫卷的光蓋著他們。“他們得睡一天,魂息才能緩過來。”他撿起地上的殘頁,又看了眼,“巫契三塊碎片聚在昆侖頂,就能開熵源——熵源裡的巫氣,能把整個洪荒變成巫域。”
老者坐在火邊,木杖放在腿上。杖頭的鎮巫符暗了,他的臉色也沉了:“上古聖人設棄巫台、刻鎮巫符,就是為了防這個。沒想到,還是讓巫門的人找到了碎片。”
西王母的龜甲放在火邊,甲麵的光映著火光,泛著暖。“三日後的聖人議事,得把這事說清。不然,昆侖頂的聖人殿,就成了巫門的目標。”
王師兄靠在門上,劍放在腿上。他的胳膊還在流血,卻沒管,隻是盯著門外的雪:“俺會守在這裡,不讓巫修進來。等儒士醒了,俺們就去昆侖頂,幫聖人守殿。”
墨玄坐在火邊,引魂燈放在腿上。燈裡的魂息醒了,繞著燈芯轉,偶爾蹭蹭他的手指——像在安慰他,又像在提醒他。他看著火,火裡的柴“劈啪”響,像在說遠方的事——蚩尤在往昆侖頂走,巫修在追,第三塊碎片在等著,聖人議事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他知道,這一夜不會靜。巫修會在外麵等,蚩尤會在前麵走,昆侖頂的風,已經開始裹著巫氣了。
下集預告:草廬夜守防巫襲,昆侖頂前遇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