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殿的風,又冷了。
星核的淡青光流還在流轉,卻染上了一絲極淡的黑,像清水裡滴了墨,慢慢暈開。青黑色的石壁上,星紋的光芒忽明忽暗,剛才激戰留下的碎石堆裡,還殘留著未散的煞氣,腥甜中裹著焦糊,吸一口都覺得肺腑發緊。
墨玄站在高台前,貓耳微微耷拉,尾巴尖兒不再上揚,而是貼著地麵輕輕掃動。
他在難受。
星力如潮水般湧進血脈,帶來的不僅是力量的暴漲,還有一種尖銳的刺痛,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在經脈裡來回穿梭。額角的星紋印記亮得驚人,淡青色中夾雜著一縷極細的黑,順著皮膚紋路往下爬,像條貪婪的小蛇。符劍被他握在手裡,青藍光流變得不穩定,劍柄上的黑色紋路越來越清晰,甚至在微微發燙,與他體內的星力相互拉扯,又相互吸引。
“娘的!墨玄,你咋了?”淩霜湊過來,鋼劍拄在地上,肩膀還在隱隱作痛,卻顧不上揉,“臉咋這麼白?是不是星力太猛,撐不住了?”她伸出手想碰墨玄的額頭,又怕打擾到他,指尖在半空中停了停,又縮了回去。
墨玄沒說話。
他閉著眼,神識沉入體內。星力在經脈裡奔騰,原本純淨的淡青色,此刻竟有了點點黑斑,像是被汙染的溪流。這些黑斑,正是來自符劍的黑色紋路,還有星核深處那道一閃而逝的人影。現代靈魂在識海裡劇烈波動,像是在抗拒某種外來的力量,又像是在被這種力量同化——這是他的掙紮,正向動機是掌控星力,守護同伴,完成對洪荒的承諾;矛盾動機是怕現代靈魂被星核力量吞噬,失去自我,變成連自己都不認識的怪物。
玄塵道長拂塵輕揮,銀絲掃過墨玄周身,清心咒的聲音低沉而舒緩,卻隻能暫時壓製住那股異動的力量。“星力精純,卻也霸道。”他沉聲道,眼神凝重地看著墨玄額角的星紋,“古籍上的‘喚醒需代價’,恐怕指的就是這個——星核之力與你的現代靈魂本就相悖,強行融合,難免會被其反噬。”他抬手翻開古籍,剛才“星核藏邪祟,喚醒需代價”的字跡已經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模糊的小字,“星力引血脈,異魂易遭劫”,看得人心裡發沉。
鹿禾緊緊抓著古兔的胳膊,布包裡的冰晶草綠光微弱,幾乎要熄滅。她的指尖又在無意識地撚著衣角,布麵的毛球被撚得不成形,聲音發顫:“墨玄大哥…他會不會有事?俺們…俺們要不要做點啥?”
古兔握緊腕上的玉牌,掌心的冷汗把玉牌浸得發亮,金光紋儘力撐開,想把墨玄也籠罩進來,卻被墨玄周身的星力彈開。“彆慌!”他甕聲甕氣地說,聲音比平時高了幾分,卻還是難掩一絲顫抖,“墨玄大哥那麼厲害,肯定能挺過去!俺們守住這裡,彆讓那些雜碎再搗亂!”他說著,警惕地看向被星力壓製在地的西極修士,眼神裡滿是敵意。
黑影靠在牆角,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卻顧不上包紮,眼神複雜地看著墨玄。他的目光在墨玄手中的符劍和星核之間來回移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像是欣慰,又像是惋惜。“星力與異魂,本就是水火不容。”他輕聲說,聲音沙啞,“你能撐到現在,已經超出我的預料。但這還沒完,星核深處的東西,已經盯上你了。”
“你說啥?”淩霜轉頭瞪著他,鋼劍一挺,“星核裡還有啥玩意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故意瞞著俺們?”
黑影沒回答,隻是抬手指了指星核。
眾人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隻見星核的淡青光流中,那道極淡的人影越來越清晰。不再是模糊的輪廓,而是能看清一身殘破的青黑色道袍,長發散亂,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沒有瞳孔的眼睛,空洞而冰冷,正死死盯著墨玄,像是在欣賞一件獵物。
“那…那是誰?”鹿禾嚇得往古兔身後縮了縮,聲音帶著哭腔。
“神霄宮的棄徒,也是當年封印邪祟的主導者之一。”玄塵道長的聲音帶著一絲沉痛,“古籍上有記載,他為了徹底封印邪祟,將自己的靈魂與星核綁定,久而久之,靈魂被邪祟煞氣汙染,變成了半人半邪的怪物。”他頓了頓,補充道,“他一直在等一個能喚醒星核,又擁有純淨異魂的人,想要奪舍重生。”
墨玄的心臟猛地一沉。
他能感覺到,那道人影的氣息,與他體內的星力產生了強烈的共鳴,更與符劍上的黑色紋路同源。識海裡,現代靈魂的波動越來越劇烈,像是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想要被拽出識海。星力在經脈裡橫衝直撞,那些黑斑越來越大,甚至開始侵蝕他的道基。
“娘的!這老鬼真不要臉!”淩霜怒吼一聲,縱身躍起,鋼劍凝聚全身靈力,劈出一道巨大的金色劍氣,直劈星核中的人影,“俺撕了你的魂!”
金色劍氣撞在星核的光流上,發出“滋滋”的聲響,被光流擋了回來,淩霜被震得倒飛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這星核的光流太硬了!”她抹了把嘴角的血,再次衝了上去,“墨玄,你撐住,俺幫你牽製他!”
玄塵道長也立刻行動,拂塵的銀絲化作無數道流光,纏向星核,同時清心咒的聲音變得更加洪亮,試圖壓製人影的氣息。古兔舉起玉牌,金光紋暴漲,化作一道金色的光柱,撞向星核,雖然無法突破光流,卻也讓光流的光芒黯淡了幾分;鹿禾催動冰晶草,綠光化作無數道細絲,纏繞在墨玄周身,試圖淨化他體內的煞氣。
墨玄咬緊牙關,調動全身靈力,想要抵抗人影的奪舍。符劍在手中發燙,黑色紋路越來越清晰,甚至開始順著他的手臂往上爬,與額角的星紋相連。他能感覺到,符劍似乎在引導人影的力量,又像是在與那股力量對抗,矛盾而詭異——這是第一個伏筆,符劍並非單純的正道靈寶,它既是星力的載體,也是人影與邪祟煞氣的媒介,當年的神霄宮,或許早就知道它的特殊性,卻依舊將它留給了傳人。
“放棄吧。”星核中的人影終於開口,聲音空洞而冰冷,像是來自遙遠的時空,“你的異魂,是我重生的最佳容器,與其被煞氣侵蝕而亡,不如讓我奪舍,你還能留下一絲殘魂,見證洪荒的未來。”
“做夢!”墨玄怒喝一聲,貓耳豎起,尾巴繃得筆直,識海裡的現代靈魂爆發出強烈的抗拒,“我的命,我自己做主!想奪我的舍,先問問我手中的符劍答應不答應!”
他握緊符劍,催動體內僅存的純淨星力,青藍色的劍氣暴漲,與符劍上的黑色紋路交織,形成一道雙色劍光,直劈星核中的人影。劍光穿透星核的光流,落在人影身上,發出“滋啦”的聲響,人影的身體被劍光劈得扭曲,發出一陣淒厲的嘶吼。
“不知好歹!”人影怒吼一聲,身體化作一道黑色的魂光,衝破星核的光流,直撲墨玄的識海。魂光所過之處,空氣被腐蝕,星紋的光流紛紛黯淡,濃鬱的煞氣彌漫開來,讓整個古殿都變得陰森恐怖。
墨玄的識海劇烈震顫,現代靈魂被魂光死死纏住,無法動彈。他能感覺到,人影的魂體正在不斷侵蝕他的識海,想要抹去他的現代記憶,占據他的身體。經脈裡的星力徹底失控,黑斑已經蔓延到了他的心臟,道基岌岌可危。
“墨玄!”蘇清月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焦急(注:前文未提及蘇清月,此處修正為淩霜),淩霜再次衝了上來,鋼劍劈向魂光,卻被魂光彈開,“你堅持住!俺們一定想辦法救你!”
玄塵道長臉色凝重,突然將古籍拋向空中,古籍自動翻開,書頁上的文字亮起,與古殿牆壁上的星紋共鳴,形成一道巨大的符陣,朝著魂光籠罩過去。“墨玄,用你的現代靈魂之力,配合符陣!異魂與洪荒星力相悖,卻也能克製這被汙染的魂體!”
墨玄心中一動。
他想起了自己的現代靈魂,想起了那些來自現代的知識、思維方式,這些與洪荒格格不入的東西,或許正是克製人影魂體的關鍵。他不再抗拒現代靈魂的波動,反而主動引導,將現代靈魂的力量與體內的純淨星力融合,形成一道獨特的能量,衝擊識海裡的魂光。
“嗡——”
現代靈魂的力量與魂光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魂光像是遇到了克星,開始快速消融,人影發出一陣痛苦的嘶吼:“不可能!異魂怎麼會有如此力量?!”
墨玄沒有回答,隻是不斷引導現代靈魂的力量,配合玄塵道長的符陣,淨化識海裡的魂光。符劍上的黑色紋路也開始產生變化,不再是單純的侵蝕,而是開始吸收魂光的煞氣,轉化為一種新的力量,融入墨玄的體內——這是第二個伏筆,符劍的黑色紋路不僅能承載星力和煞氣,還能將兩者轉化為更強大的力量,這種轉化能力,或許與神霄宮當年的秘密實驗有關。
戰鬥進入了白熱化。
古殿內,符陣的光芒、星核的光流、魂光的黑氣、劍氣的金光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絢麗而危險的光幕。墨玄的識海裡,現代靈魂與人影魂體的對抗也到了關鍵時刻,每一次碰撞,都讓他的靈魂承受巨大的痛苦,但他沒有放棄,眼神越來越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