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山臉色鐵青。
他經商數十載,見識過不少江湖高手,但如楊過這般年紀輕輕卻內力深不可測的,實屬罕見。
方才那無形氣勁反震之威,絕非普通武功能及。
一旁的蘇婉清也止住了哭泣,驚訝地望著楊過。
她印象中的楊過向來手無縛雞之力,沒想到短短時日不見,竟已習得如此絕世武功,一招之間便讓父親重金聘請的護衛儘數失去了戰力。
楊過心念電轉,想起蘇家對他確有救命之恩。
當年他失憶流落江南,若非蘇家搭救收留,後果不堪設想。
其後他於大婚之日逃婚客觀上確實折了蘇家顏麵。
念及此處,他對蘇遠山抱拳道:“伯父,昔日承蒙蘇家搭救,恩同再造。與婉清之約,楊過從未敢忘。不告而彆,確是在下之過,在此向世伯賠罪。此番北行,實有不得已之苦衷,並非有意辜負。”
“你……”蘇遠山指著楊過,一時語塞。對方先是以雷霆手段立威,旋即又放低姿態賠罪,這軟硬兼施之舉,讓他一腔怒火堵在胸口,發作不得。
蘇婉清見狀,趁機說道:“爹!你都看見了!楊過他武功高強,定能護我周全!我不回去,我要跟他在一起!”
“胡鬨!”蘇遠山低喝道,但氣勢已不似先前那般強硬,“江湖風波惡,他自身難保,如何護你周全?”
楊過目光掃過蘇遠山及其身後那些如臨大敵的保鏢,繼續道:“世伯,婉清為尋我至此,情深義重,楊過感佩於心。此地非談話之所。若世伯信得過,不妨尋一處安靜所在,再從長計議。”
就在蘇遠山猶豫不決之際,一直安靜立於楊過身側的神雕忽地引頸發出一聲低沉的嘶鳴,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響。
蘇遠山座下的駿馬驚得人立而起,險些將他掀下馬來。
其餘人的坐騎也紛紛受驚,不安地踏動四蹄,噴著粗重的鼻息向後退卻。
那些徒步而立的保鏢們一陣騷動,緊張地盯著那隻體型巨大、樣貌奇古的大雕。
楊過輕輕拍了拍神雕的翅膀,目光沉靜地看向蘇遠山。
蘇婉清也懇求地望著父親:“爹,就聽楊過一次吧!”
蘇遠山看著女兒哀求的眼神,再想想楊過深不可測的武功,深知今日已難以如願。
“罷了……”他長歎一聲,揮了揮手,“前麵有間‘雲來客棧’,是我蘇家產業,先去那裡落腳再說。”
一場衝突,暫告平息。
一行人各懷心事,在漸沉的暮色中,向著鎮中的雲來客棧行去。
到了客棧,不待楊過開口,蘇婉清已搶先對掌櫃吩咐:“準備一間最好的雅間,再備一桌精致的酒菜。
雅間內,燭火搖曳,氣氛略顯沉悶。
蘇遠山端坐主位,麵色沉靜如水,看不出喜怒。
蘇婉清緊挨楊過坐下,不時悄悄抬眼看他。
楊過從容執壺,先為蘇遠山斟滿一杯。
“蘇伯父,這第一杯酒,敬您當年救命之恩。”楊過舉杯,目光誠懇,“也為當年不告而彆,致使蘇家與婉清蒙羞之事,鄭重賠罪。”說罷仰首飲儘。
蘇遠山看著他飲儘杯中酒,神色複雜,終是端起酒杯淺酌一口,歎道:“往事已矣。隻是賢侄可知,你當年一走,清兒她……”
他搖了搖頭,未儘之語裡滿是心疼與責備。
蘇婉清眼圈微紅,輕聲道:“爹,過去的事就彆提了。楊過他定有苦衷。”
楊過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接口道:“婉清說得是。當年晚輩記憶全失,身世成謎,心中困頓難安。若不弄清來曆,既難安心度日,更恐將來連累蘇家。不告而彆,實非所願,確是楊過之過。”
這番話楊過說得情真意切,令人動容。
席間的氣氛,隨著楊過這一杯敬酒,漸漸緩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