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恍然、愧疚……
種種情緒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讓完顏萍一時語塞。
“你……你竟是康哥哥的孩子……”她終於哽咽出聲,話音未落,淚水已如斷線的珍珠,從那雙明媚的眼眸中簌簌滾落。
“可你為何……會在蒙古軍中,還做到將軍……”。
“我委身蒙古,虛與委蛇,並非貪圖功名利祿,實乃另有所圖。”楊過撿起地上的短匕,遞還給她,眼神深邃如潭,“今日相救,一為血脈相連,不忍見你涉險;二則,我所圖之事,二則……我心中所圖,或許正需大金遺族相助。”
完顏萍接過匕首,她低下頭,淚水終於滑落。
“對不住……我……”
楊過伸手虛扶住她微微發抖的肩膀:“不必自責。亂世之中,謹慎本是生存之道。姑姑,現在,你可願信我?與我一同設法營救你的同伴,離開這龍潭虎穴?”
完顏萍抬起淚眼,但見少年眸中清澈如水,又深似寒潭。
她深吸一口氣,將匕首鄭重收回袖中,再抬頭時,眼中已是一片破雲見月般的清明。
“信。”她重重點頭,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從今往後,生死相托,絕不相疑。”
楊過見完顏萍情緒平複,便切入正題,低聲問道:“你可知那寶藏的具體所在?此事關係重大,我們需得有個明確方向。”
完顏萍聽完楊過的計劃,秀眉微蹙,沉吟片刻後搖了搖頭:“不瞞你說,那寶藏的具體所在,我也並不清楚。”
楊過聞言並不意外,若她真知悉確切地點,昨夜恐怕也難逃瀟湘子等人的酷刑逼問。他問道:“那姑姑可知大致的方位?”
“大致方位是知道的。”完顏萍肯定地點了點頭,用手指蘸了茶水,在矮幾上粗略畫了幾筆,“應是在襄陽城西北方向,伏牛山脈的深處。據族中老人留下的模糊記載,入口隱藏在一處被稱為‘落雁澤’的險峻濕地之後,具體是哪座山、哪個洞,卻無人知曉,需得按圖索驥。可惜……那幅祖傳的秘圖,在一次逃亡中遺失了。”
“伏牛山,落雁澤……”楊過將這幾個字記在心裡,又問道:“還有一事,昨夜與你一同被捕的同伴是誰?我們必須設法將他救出。”
完顏萍蹙眉搖頭:“我們分頭行動時失散,我隻知他們大概被押在軍營西南角的囚牢,具體是誰……實不相瞞,我們此次行動人員複雜,有些我也隻知代號,不知真容。”
她稍作遲疑,“這你若見到可能是我的人,可說暗語,‘點蒼漁隱托我問,雲州故人可安好’,他們便知你是自己人。”
“點蒼漁隱……雲州故人……”楊過默記一遍,將令牌收起,“我這就去查探。你在此等候,切勿輕舉妄動。”
他轉身出帳,徑直往軍營西南角的囚牢走去。
守牢的軍官見是楊過,不敢怠慢,連忙引他入內。
牢內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與腐臭。
在最裡間的一處堅固牢房裡,關著兩名遍體鱗傷、衣衫襤褸的漢子。
兩人雖身受重刑,傷痕累累,但眼神依舊桀驁,帶著不屈的狠厲。
楊過認得這兩人,正是江湖上頗有名聲的點蒼山‘追魂奪命雙雄’,賀天雄、賀天傑兄弟。
當年在終南山上、古墓前一起力挫尹克西、霍都等人。
那軍官在一旁低聲道:“將軍,就是這兩人。骨頭硬得很,什麼刑都用了,就是不開口。”
賀天雄、賀天傑聽到腳步聲,勉力抬起頭,見到來者是楊過,眼中都閃過一絲詫異,隨即被濃烈的鄙夷和仇恨取代。
“呸!楊過!我們早就聽說你做了蒙古人的走狗,今天一見果然不假!”賀天雄啐出一口血沫,,“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想從爺爺嘴裡掏出半個字,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