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何來虧欠!
“你什麼意思?”
“你的傷,好全了嗎?”
話音剛落,病房門被人打開又關上,一名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的人推著醫藥車進來,另外有人在門上的玻璃上封了張白紙。
那人從推車裡拿出來一隻扳手,在閆文敬驚恐的叫聲中緩緩的走進!
“你,你要乾什麼?”
閆文林頭也不回的說“不乾什麼,幫你把傷痛重新回憶一遍,順便把她受過的傷,也讓你感受一下。”
“啊……救命啊,救命,醫生,來人啊!”
閆文林動了動眼瞼,將溫暖的手心貼在了輪椅上江時婉的臉側,輕聲的問道“你當初也像這麼害怕嗎?”
而江時婉不過是將頭往歪靠在他的腰上,雙眼緊閉,毫無生氣。
這個天氣,人若是走在外麵,定然會被凍得瑟瑟發抖。
閆文林微微的躬身摸了摸江時婉蓋在羊絨毯子下的手,雖然不至於觸手冰涼,但是手指不活動,經絡不通,也摸不到一絲的暖意。
他一時沒注意抓穩她。搭在腿上的手,柔弱無骨,輕輕一滑便垂在了一邊。
閆文林現如今是很忌諱這種動作的,給人的感覺不言而喻,且高峰說過,她現在即便是身體各項技能是在恢複期,但是很難保證不會再有突發的症狀,畢竟她現在抵抗力很虛弱,還有些潛在的後遺症。
閆文林心裡一緊,立刻摸了摸她圍巾裡脖子的左側動脈,知道感受到了皮膚的溫度和鮮活的跳動,他才鬆開了手,將圍巾重新給她圍好。
他重新去握她的手,包裹在大掌裡,粗糲的指腹來回摩挲著她的手心手背,將她的體溫寸寸回暖。
閆文敬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疼的昏了過去,閆文林才轉身推著江時婉離開了他的病房。
深夜露重,閆文敬滿頭大汗的看著窗上從對麵遠處高樓上反射來的幾縷燈光,剛痊愈的骨頭又被一一敲回了原形,因為痛,叫啞了嗓子,而更深層次的痛楚,根本就喊叫不出來。
燈影灼灼之下,他麵上廣電斑駁,看著閆文林推著江時婉離開的那抹背影,突然大笑出聲兒,額頭上的青筋迸出,雙眼通紅,麵目猙獰。
穿著白大褂的人緊跟著就離開之後,他粗啞的嗓音近乎是在呢喃,“閆文林,你也有今天!”
最好江時婉能像個死人也一樣躺一輩子,最好他閆文林是個情種,這輩子都活在江時婉變的人沒人樣的陰影痛苦之下。
深夜裡,醫院人少,病房這邊的人更少,走廊上的白熾燈還全亮著,整個走廊上亮如白晝。
閆文林步履緩慢,倨傲而清冷的挺直了脊背,瘦消的臉上長出了短短的硬硬的胡茬,目光冰冷又顯得生硬。
把江時婉推回病房,閆文林將她從輪椅上抱了起來,她就像是身體柔軟的貓科動物,溫順的軟在他的懷裡,頭靠著他的胸膛,他錘頭看著她,目光才重新變得緩和。
盛韻櫻見閆文林葬禮之後就不見了人,知道他肯定是來了醫院,又想起他中午沒吃飯,晚飯肯定也不會吃。這才從家裡帶了些吃的菜。她拎著保溫盒站在病房外,從玻璃片看進去,閆文林正抱著江時婉站在床邊一動不動。
盛韻櫻鼻子裡一個勁兒的發酸,三個月都過去了,這孩子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那次,當她也覺得閆文林是江時婉不想醒來的根源時,閆文林消失了一天,電話也不接,還是鄭陽隔天晚上說他在悅園的公寓裡,已經呆了一天一夜了,又是抽煙又是喝酒,胡子邋遢的躺在那兒。
那天晚上她坐在病房裡跟江時婉說了很多話。
盛韻櫻說如果她想走,她這個做媽媽的這次不會偏著閆文林盲目的挽留,隻求她彆用這麼狠的方式,苦了自己,事到如今,閆文林什麼都會答應她了,隻要她開口。
那天已經很晚了,她就懶得回去了,睡在了病房旁邊的家屬房間裡,第二天一早就發現閆文林又坐在他常常坐的那把椅子裡,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的後背,他手搭在扶手上,安安靜靜的看著江時婉。
盛韻櫻當時沒敢打擾那一刻的寧靜,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許是內心掙紮千千萬萬遍,如同今晚。
那次之後不久,閆文林每天不再將時間都耗在醫院,下班去醫院,深夜回家,沒完都將閆睿軒報道臥室裡的小床上去睡,半夜醒來也是他在照看。
那小家夥不知是否是感應到了什麼,後來慢慢變得很乖,八九點鐘準時睡覺,通常就能一覺到第二天早上八點都不起夜。
之後她才從醫院一個護士那兒知道,閆文林有一晚抱著江時婉睡覺,將她的整隻手臂壓得通紅。
閆文林也不是沒跟醫院建議過,將江時婉接回家,儀器什麼的,他們都能置辦,但是醫生卻建議留在醫院,是怕她有什麼突發狀況。
果不其然,沒過兩天肺炎複發,一開始沒怎麼發現,後來竟然成了肺水腫,又動了一場小手術。
那之後,閆文林再沒有說過將她接回家的事兒了。
深冬過後,冰雪初融,轉眼便將要夏至。
閆睿軒滿周歲這天,因為江時婉還在醫院躺著,愛熱鬨的老爺子也已經去世,周歲宴辦的並不隆重,隻請了親戚朋友到酒店辦了一場小型的宴席。
閆睿軒株洲的時候抓了一把小金算盤和錢,後來又有看中的,手裡拿不下,乾脆抱在了懷裡,又伸手去抓了筆,飛機和汽車。
高峰看樂了,“不如你再拿個坦克和槍,以後跟你舅公去當個會打仗的富二代!”
盛淩勁覺得甚好,要將一把玩具槍和坦克都往他手裡塞,小家夥一邊搖頭,一邊躲,奶聲奶氣的說道“不,不!”
盛淩勁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哄誘道“這個多好,這個好!”
閆睿軒伸手將東西給擋了回去,很清晰的說道“不,不!”
他現在正式牙牙學語的時候,教他些簡單的字眼,心情好了跟著說,心情不好就自己偏頭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