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那麼差，但是也不好。”裴宴翻動著檢查報告。
厲嚴辭沉聲接道“我很好。”
“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裴宴冷笑。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你清楚個屁！在場所有人都在心底吼出這句話。
楚司涵有些無奈，“小宴跟我走吧，剩下的交給你了，小幽。”
楚幽重重點頭，“嗯。”
直到病房裡隻剩下楚幽跟厲嚴辭兩人，她才把目光放在男人身上，那雙幽深深沉的眸子此刻正閃爍著微光，這道光，楚幽已經很久沒見過了，從前她覺得無所謂，現在卻心酸的厲害。
“痛不痛？”楚幽輕輕撫上男人的傷口位置。
“不痛。”厲嚴辭低聲回應，如果這樣的代價能換楚幽跟孩子回來，他九死不悔。
厲嚴辭自小生活在一片錦繡中，但他不是那種紈絝子弟，因為母親的緣故，父親對他十分嚴格，他知道，整個厲氏未來的擔子，在厲昭沒有足夠能力之前，都得他接著，所以他事事謹慎，人前的倨傲霸道，都是靠時時刻刻的精密計算得來的，他一直是這樣過的，克製而漠然。
直到楚幽的出現，將他信奉的那些一一擊破。
每次看到一些情侶殉情的消息，他都要感歎一句“年輕”，同時嗤之以鼻，於他而言，這世上吸引人的東西太多了，也沒什麼是他想要而得不到的，那些情情愛愛有什麼好？竟然還有人為它付出生命的代價，要知道命就一條，沒了就沒了。
可一年前失去楚幽的那一刻，他的世界霎時天崩地裂，日月無光，被蒙上了難以抹去的灰暗跟硝煙。
再見楚幽，他是一種全身心交由對方處理的態度來的，但楚幽不以為然，厲嚴辭明白，不是所有的錯誤都會被原諒，縱使他手眼通天。
為泡泡擋下那一槍時，厲嚴辭半點都不後悔，多的是釋然，他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但至少挽回了楚幽心中的希望，這就足夠了，更彆說泡泡還是他的兒子。
峰回路轉，柳暗花明，厲嚴辭想不過如此。哪怕他日後沒了再陪在楚幽身邊的資格，哪怕他會從此閉上眼睛。
這世上通往瑰麗道路的選項千萬條，而於厲嚴辭而言，隻有楚幽這一條。
“咳咳咳……”厲嚴辭看了楚幽一陣，忍不住按住傷口低低咳嗽起來。
楚幽頓時無比緊張，心尖跟著一顫一顫的，心疼極了，“難受？”
“沒。”厲嚴辭眼底的光暈開始消退，逐漸被疲憊替代。
楚幽注意到了，“你睡吧。”
厲嚴辭繃著最後一絲清明，“如果我醒來，你還會在嗎？”
“會。”
“小幽……”
“嗯？”
“你原諒我了嗎？”厲嚴辭深深望著她。
楚幽俯身，輕輕吻上男人的眉眼，“原諒了。”
“哐啷”一聲，厲嚴辭聽到束縛他一年的枷鎖終於碎裂的聲音，他沉沉閉上眼睛，想著等醒來，一定要把那些珍藏心裡的話，一一說給楚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