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智站在輕歌旁邊,看著黑河裡的血腥,四肢顫抖著。
他在殺雨裡走過幾十年,殺過太多人,也見過太多人死去,偏生從未有什麼場景,讓他如此觸動。
魔獸和人類的屍體,漂浮在邪惡的河裡。
魔獸和人類的骨骸,堆積成山。
那淡淡的血液,仿佛要彙成茫茫一片深海。
令人發指的場景!
是誰,如此殘忍冷血,殺了這麼多的人?
“韋家村,韋慕蘭的母親,韋淺。”輕歌麵無表情,紅唇顫動,吐出幾個音來?
“什麼?”
楊智沒有聽清。
輕歌從空間袋裡掏出一副卷軸,遞給楊智。
她一襲血衣長衫,靜默地站在死亡河邊。
她想,孟婆湯,奈何橋,忘川河,也沒這麼可怕吧?
可怕的,是人心啊。
楊智接過輕歌遞來的卷軸,而後將卷軸打開,卷軸上是個有著書香氣質的美人。
楊智滿頭霧水。
他看了看輕歌,沿著輕歌的眼神朝黑河看去,雙瞳陡然放大,渾身的毛發都倒豎了起來,一股寒氣,自腳底升起,直衝天靈蓋。
“看見了嗎?”輕歌微笑著,問。
楊智閉上眼,點頭“看見了。”
在黑色的河裡,一堆屍體之中,有一具半邊臉腐爛的屍體,相貌與畫上的女子極其相像。
畫上女子是韋慕蘭,韋慕蘭便是如今的北鷹,也就是說,河裡的屍體不可能是韋慕蘭。
韋慕蘭隻有一個兄長,並無姊妹,那具屍體,隻能是韋慕蘭娘親,韋淺。
若輕歌所想不錯,韋家村的人,都在這河裡。
那場大火,隻是個幌子,好讓劉坤將屍體轉移至此。
這麼多年,他們為了半人半獸,殺了無數人,死了的人,都丟在河裡,甚至,可能將活人也給丟進去。
距離韋家村死亡,有三年之久。
尚未全部腐爛的屍體,隻怕死了起碼有四五年,而已經是骨骸的,那就要十年的時間。
“看來,他們從十年前,就開始了。”輕歌若有所思。
十年,這還隻是個保守估計。
忽然之間,輕歌覺得自己太仁慈了,像龔耀祖、劉坤這樣的人,五馬分屍千刀萬剮都死不足惜。
而秦家、秦魁這些人,更是罪大惡極。
輕歌現在唯一想知道的是,半人半獸之事,是不是隻有秦家一家參與?
還是說,彆的世家也想分一杯羹?
那落花城城主永夜生呢,他當真不知情嗎?
半人半獸背後,又有怎樣的齷蹉?
“嘔——”
楊智承不住腐爛的味道,在旁邊乾嘔。
倒不是他承受力不強,隻是,內心再強大的人,看見這樣的場景,都會有些惡寒,何況,空中漂浮的那種味道,可是沉澱了十餘年的腥臭啊。
楊智撚著袖子擦了擦嘴,有些虛弱的看向輕歌。
女子站在屍骨如山的河邊,不知遙望著什麼,她遺世獨立,自成一世界,仿佛沒有受肮臟罪惡的乾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