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歌單手負於身後,淺笑輕說“神主創建宗府,敲定天域律法之時,說過一句話,法內有情,亂世之律法,該酌情而定,世間之事,不是非黑即白,真相往往藏在不為人知之地,所以你希望宗府找到真相,而非冤枉好人。”
“劉垂山,曾被後父虐待五年之久,甚至其母也死在後父手中,而當地當權者對此視而不見,隻因其後父曾是宗府的軍隊士兵,劉垂山憤怒之下,殺後父,將其頭顱祭在母親墳前,被宗府緝拿,劉垂山萬裡逃亡,卻成了通緝榜上的人。劉垂山雖犯錯,可……他何罪之有?殺害母親的凶手即在眼前,他的所作所為非但沒有錯,甚至極對。當人世公道不在,他便自己拿起這把名為公道的劍,為自己討回公道,為母親報仇,何錯之有?”
“李三民,家道中落,妹妹被南洲世家公子奸淫,三日後,妹妹跳河自儘。李三民怒殺世家公子,何錯之有?”
“熊世凱,流放寧黃島……”
輕歌並非看任何記載文字的書籍紙張複製般的讀,而是目光直視神主背影,說的振振有詞。
她一口氣說下數百人的情有可原。
說完之後,她微微一笑,道“剩下之人,皆為十惡不赦懶散無辜者,即便死在宗府,也是死有餘辜。諸神天域幾十億的修煉者,並非人人榮華富貴,修煉順暢,更多的人是不得誌也不得已,活在泥潭裡垂死掙紮,他們看似一條命,實則並不鮮活,是一個個孤魂野鬼,行屍走肉般的存在。
犯事之人何其之多,宗府人數有限,不可能每一次犯罪都徹底查清楚,但至少,不放過一個壞人,也絕不扼殺一個好人。其他人我不知,我所說的這些人,懇請神主酌情而定,網開一麵。”
輕歌緩緩而談,語氣沒有絲毫的起伏,她再度作揖拱手,卻是單膝一跪。
這一跪,不知為何,叫諸多人熱淚盈眶。
東洲大部分的人,都是無可奈何。
世道不公,人分三六九,階級劃分,資源殘缺,若無天憐之機緣,又叫他們如何直上青雲?
並非人人都有錚錚鐵骨,便是一身傲骨,也要被世間廝殺打磨的毫無棱角。
“夜輕歌,你可知你在說什麼,這些都是賤命,賤骨頭,死不足惜!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大護法瞪著眼睛指著輕歌怒罵。
輕歌單膝跪地,脊背挺直。
聽到大護法的話,蜀南數萬修煉者,以及被剜舌的那些人們,看著輕歌孤單的背影,陷入了無儘的懊悔。
他們,背棄了她,背棄了夜神宮。
“宗府若是查證屬實,這些人,皆從通緝榜上消除!”良久,神主的話,響徹東洲。
無數修煉者,陷入狂歡這種。
這種狂歡,比盼想九月初八還要興奮。
那是精神上的充實歡愉。
輕歌臉上露出了一抹笑,也鬆了口氣。
忽然,輕歌看到了地牢裡黯淡的臉。
輕歌眸中驚雷閃過,“神主,東洲八君之一顧熔柞,十幾年前就設下九月初八之宴,囚禁手無寸鐵的少女們關押董老,待九月初八,送到東洲修煉者們的身下,因為此舉,東洲女子少之又少,無數女子死在這一日,甚至把錦繡河水染紅。顧熔柞此舉,逆天而行,堪為畜生,我同為女子,謹為無辜的她們討一個公道。”
刹那間,像是荒蕪乾涸的沙漠,開出了百花。
那些少女臉上的絕望,逐漸消失。
一雙雙原來灰敗的眼,盛滿了光。
那一縷光,名為希望。
不,那道光,叫做夜輕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