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生所求,隻一人而已,此情此愛唯鳳棲。
王輕鴻走到後山,坐在草垛裡,拿出藥物止血。
她可以接受這具男人的身體,眼裡卻容不得臟東西。
王輕鴻倒在地上,望著天,忽然不知,這萬年來的執念是什麼。
但事已至此,她唯有恨。
可她舍不得恨神王,她何嘗不知,鳳棲何其無辜。
她必須釋放出恨意,讓心底裡的魔鬼咆哮。
一隻拿著素帕的雪白得手,出現在王輕鴻眼前。
王輕鴻猛地抬頭目光放凶,看見來人,王輕鴻詫然。
“夜輕歌,鳳棲,你們是來取笑我的?”王輕鴻獰笑“你們兩個彆得意太早,終有一日,我會將你們烈火烹油,碎屍萬段。”
“擦擦眼淚吧。”輕歌道。
王輕鴻眯起眼睛看著那一方素帕,“可憐我?”
輕歌在王輕鴻旁邊坐下,抬頭望天,道“你以為你折磨了旁人,其實到頭來都在折磨自己,不是嗎?”
“你想說什麼?”
“我愛上了一個人,準確來說,那不是人,他是妖族最意氣風發的男子,他是孤獨了萬年的王。現在,他在長生界,我必須拚命努力,必須日夜不休,才能去往長生界,去見他,去愛他,去擁抱他。”輕歌笑著說。
“嗬,長生界,你一生都去不了,彆癡人做夢了,你的確有點本事,但彆太異想天開。你所說的那個長生界之人,隻怕對你沒有興趣吧。”南雪落冷笑。
輕歌搖搖頭,“他是我兒子的父親,是我的丈夫,他雖為妖族的王,卻被人操控,他想要走近我的世界,他去換了一副神骨,怎知去了長生界,再也無法來到我的身邊。我知道,去往長生界於世人來說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我也知道,在長生界的他,亦會努力地靠近我,兩人一起去打破這種不可能。”
“為你換神骨,是個癡情的男人。你天生一副狐狸精容貌,自有男人無數,體會不到我的痛苦。”不知不覺,南雪落竟放下了對夜輕歌的敵意,逐漸打開了心扉,與輕歌順其自然的聊著。
“是嗎?我曾是低等大陸人,最低等的大陸,一個小小的帝國,帝國夜府的三小姐丹田被人陷害破碎。那就是我……我自以為理智冷靜,在一次曆練中,一個病弱的男子舍命相救我,我以為,我遇見了我的春日花,我的天上星。”
“他是個很好的人,他當著四大帝國的麵,向我求婚。我從未得到過那樣的驚喜,哪怕我心有抵觸,但我卻也真的開心,有人,對我這般好。”
“成親的那一日,我穿了像火一樣的喜袍。”
“也在那一日,他得知心愛的姑娘從病中醒來,他不顧我的感受,不顧四周嘲笑的眼睛,他義無反顧的走了。他說,那個姑娘需要他,而我堅強懂事,不需要他。”
“在那個時候,我的丈夫,不惜耗費積攢多年的實力,隻為讓我一笑。那一刻,我知道,我因禍得福。”
“好了,我的故事講完了。”
說至此,輕歌站起了身子,輕拂衣裳上的塵。
輕歌背過身,逆著白月光,笑望著南雪落,解開了衣裳。
她的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看起來尤為的可怖。
她撩起裙擺,露出右腿膝蓋巨大的紅疤。
“我的骨頭被人貫穿過,我的皮肉被人燙傷過,我的鮮血被人喝過,我的身體被人撕碎過。”
“但我相信,隻要我努力著,終有一日,我能觸摸到天光,能盼到黎明。”
“這世上的大多數人,都在痛苦著,像你一樣的痛苦。可,若你連自己的靈魂都丟棄了,又何求他人來憐惜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