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本王殺個人,還需要你說教不成?”墨邪手腕微轉,杯口傾斜,酒水倒了一地。
東陵鱈微感訝然;為何,他有一種奇特的感覺。鬼王似乎知道他因太祖手令無法殺人,特地來動這個手?
墨邪交疊起雙腿,閉眼假寐“墨水啊……”
“奴婢在。”林墨水往前走一步,拱手頷首,畢恭畢敬。
“這個老東西再多說一句話,就把他的骨頭給拆了。”墨邪慵懶地說。
“是。”林墨水點頭,與林紫藤往前走了數步。
林墨水雙手抬起手,一雙狼毫筆破空而出懸在指間。
狼毫筆展,墨水潑出,似可化作野獸猛鬼殺人奪命。
再看林紫藤,笑時露出兩個可愛的虎牙,身纏無儘長度的藤蔓。藤蔓悄然鋪展開,細長帶刺,似已染毒。乍眼是無害之藤,第二眼看去才發現那哪是什麼藤蔓植物,根本就是數以千萬計的毒蛇,似帶幻影,吐露著沾毒的蛇信子,幽綠
的眼睛時刻在尋找著獵物,等待著出擊的那一刻。
林家姐妹跟在墨邪身邊,暗黑術法隻進不退,速度之快一躍千裡。
三族老得罪了東陵鱈等人,自不會為他說話。
隋靈歸皺眉,猶豫了許久,還是決定不去管三族老的死活。
三族老望著墨水幻化的黑色野獸,再看藤蔓紫蛇,似感窒息,還真的不敢多說一個字。
“廢物東西,還真是個孬種。”墨邪陰冷一笑,人如厲鬼,目光森然掃過三族老。
三族老動都不敢動,渾身緊繃,兩眼瞪大,猛吞口水。
他帶著太祖手令來諸神天域本想一展神威再要個副族長職位,不曾想狼狽似狗。
墨邪突地想到了什麼,從椅上站起望向了輕歌,手足無措,忐忑不安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在悄然無息不知不覺間,他已被‘邪’化了。
適才那一瞬間,墨邪覺得自己是真正的厲鬼。
殺人這種事,是會上癮的。
而對於邪惡的人來說,人間美麗的味道,莫過於鮮血。
墨邪已經開始享受空氣裡的血腥味了,哪怕他極力克製,也會有控製不住自己的時候。
仔細想想,這一生真是淒慘,便也隻有在北月王朝的日子是自由美麗的。
勇闖落花城,身中劇毒,在無數個漆黑的夜裡,學會了以自殘來緩解精神疼痛。
走輪回大道,去諸神天域,失去了臉,往後餘生,與麵具為伴,不知天地間的五穀食物美酒佳肴是何味。
大概他唯一還記得的,便是來自四星的那個少女,是甜味的吧。
墨邪低下了頭顱,不敢去看輕歌的雙眼。
哪怕輕歌無數次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但墨邪再明白不過了,這姑娘比誰都熱情。有朝一日她為帝,必是江山繁華百姓安居樂業時,天下萬裡永無紛爭。
而他,將與她背道而馳,走向兩個極端。
這種感覺,真是太糟糕了。
墨邪不喜歡,不願為之,卻不得不走上這條路,且一條路走到底。
他不知道未來自己會變成什麼,是魔是妖還鬼怪,他都不怕,唯獨怕父母和她失望的眼神,怕釀的酒再無以前的味道。
年輕的鬼王站在輕歌麵前,沒有了方才囂張的氣焰,不像是人見人怕的王。
低頭垂眉,雙手在袍袖下絞著,可見他的緊張,
輕歌雙目明亮,疑惑而好奇地望著墨邪。
她坐在椅上,白嫩的小手攤開,心神微動,地上的一顆石子被精神之力帶動,出現在輕歌的掌心。
輕歌拿著石子砸向墨邪,落在墨邪的肩上,再往下滑。
墨邪驀地看向輕歌,眼睛裡有著點點期許。
“鬼王大人,來喝一杯?”輕歌反身坐著,雙手抱著椅背,笑望著墨邪。
墨邪眸光一亮,而後又黯淡下去。
他喝不了酒了……
輕歌從椅上站起,伸了個懶腰,抬頭望了望懸於寒夜裡的明月。
“我有個朋友。”輕歌說。
墨邪側耳傾聽,格外專注。
“釀的酒特彆好喝,我隻喝他釀的酒。”
墨邪眸光微動。
“每個人都會有變化的吧,不論他選擇了什麼,我都會支持他。不論他變成什麼樣,都不會改變過去的情誼。”
說完,輕歌垂下雙手“鬼王大人,夜神宮的美酒佳肴俱已擺好,可來品味?”
墨邪望著輕歌的側臉,恍然了許久發出大笑聲“女帝邀請,本王怎敢不去!”
東陵鱈弱弱地來了一句“我……能去嗎?”
神女無奈地看向東陵鱈,吾王可以不要跟小孩一樣爭風吃醋嗎?
隋靈歸歎氣“王,青蓮事務繁多,美酒佳肴常在,不急於一時。”
“哦。”東陵鱈宛如焉了的茄子,無精打采,懨懨的樣子真像個小可憐。
墨邪雙手環胸,即便麵具遮臉,依舊能夠感受到他趾高氣昂,得意洋洋,就差沒去東陵鱈麵前挑釁了。
小樣兒,跟小爺爭第二世?愚蠢的男人,不知什麼叫做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