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境遷,而今,她是青月藥宗的弟子,她是東洲的女帝,一君,一臣,一主,一仆。
阿嬌見過太多濫用職權的人,身居高位,不謀其政,紙醉金迷,窮奢極侈。
這些人,自以為一身錚錚傲骨,不過捧高踩低,遇見弱小的螻蟻,恨不得將其身軀撕碎,卻在那些輝煌之人麵前點頭哈腰,卑躬屈膝,露出諂媚惡心的笑。
世人都說東洲女帝妖心邪骨,然,阿嬌隻見她正義浩然,剛正不阿,從不妄自菲薄,陷入泥潭也自信走出,更不以權壓人……
阿嬌輕歎一口氣,一次次的明白,她與女帝之間的差距,何止是鴻溝,分明是永遠無法跨越的天塹。
呼——
颶風驟至,寒流湧動。
“女帝,刀下留人。”
一句話說出,便見四人乘木蝶而來。
四人之中,三男一女,身穿統一的服飾,氣勢非凡,出現在青月學院的上空,全都從木蝶上躍了下來。
張羽驚喜過望“三位師兄,沐師姐,你們來了!”
適才說出刀下留人的那個,便是張羽口中的沐師姐。
沐師姐輕抬玉臂,木蝶旋飛,在風中逐漸變小,化作手鏈戴在沐師姐的手腕處。“女帝,張師弟與我是同門,擺在鐘林靈虛匠師的座下,我們不知張師弟犯了何錯,但是,不論什麼事,也不該殺之。張師弟是鐘林人,這身家性命的事,女帝如此做主,
豈非太過於武斷?即便真是殺頭的大罪,也該上報鐘林,鐘林審查過後,再由鐘林來處置才好。”沐師姐輕聲道。張羽看見沐師姐等人,便知自己得救了,當即趾高氣昂了起來,正欲朝師兄師姐們走過去,魏伯拽著他後衣襟,輕輕鬆鬆,高高舉起,再猛地朝地上摔去,疼得張羽麵目
扭曲,呲牙咧嘴發出痛苦的慘叫聲。其中靈虛匠師門下的一名男弟子,也是張羽的師兄之一,溫潤如風,開口笑道“沐師妹所言甚是,女帝,今日我們師兄妹聽聞女帝風采,便來看看東洲大好的河山,路過
死亡領域,想到張師弟參與了青月學院的建設,便決定一同前來看望張師弟,沒想到卻發生了這樣的事。”另一位師兄說“聽聞女帝喜怒無常,而我們張師弟性情中人,大大咧咧,又心直口快,許是說了什麼不能說的實話得罪了女帝吧。即便如此,女帝教訓兩句便是了,誅其
性命,未免太過分了?”
輕歌懶懶地看著四人,不言,隻望向匠人林伯山。林伯山長袖善舞,又懂得察言觀色,這會兒連忙走出幾步,先是朝四人行了個禮,才解釋道“四位,青月學院的建設,張匠人負責弟子居住地這一塊,如今出了大問題…
…”林伯山一字不落地全部說出。
沐師姐皺起眉頭“這是陷害。”
方才開口過的許師兄亦說“堂堂女帝連這點栽贓陷害都看不出,又如何治理國家?”
此話一出,青月學院的氛圍如同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驟然冷然凝固住。
魏伯眼神鋒利地看著許師弟,混濁的眸光,冷銳鋒銳堪比神器。
天有些熱了,青陽濃烈,東洲士兵搬來帝王寶座,置於青月學院,輕歌懶倦地坐上去。
夜傾城一襲白衣,背著伏羲琴,打著點綴海棠天青色的油紙傘,一抹陰影覆在輕歌的頭頂,倒是陰涼了不少。
“女帝,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們兄妹幾個在跟你說話呢。”許師兄怒喝。
沐師姐微蹙黛眉,麵上亦露出不悅和不耐煩的神情。
再看被魏伯桎梏好是狼狽的張羽,灰溜溜如狗賊,可憐兮兮地看向師兄姐們。
“沐師姐和三位師兄,快救我,東洲女帝喪心病狂,竟公然誣陷於我。”張羽喊破了喉嚨。
“你們幾個是什麼東西,也配與女帝談話?”夜傾城冷嗤。
“你……”許師兄怒不可遏。夜傾城微抬下頜,眸光薄涼,譏誚地望著師兄妹四個“我曾雲遊天域,走過鐘林山,坐過天啟海的船,也聞過神域大地的花香,還在四部聽過戲曲兒。我倒是不知,鐘林山的一個靈虛匠師,地位堪比鐘林王。我家女帝,是與鐘林王平起平坐的存在,你們這般麵目猙獰疾言厲色地質問算什麼?是靈虛匠師有越俎代庖鳩占鵲巢之意圖,還是
你們幾個以下犯上,目中無人,膽敢在東帝麵前放肆!”
“你在滿口胡謅些什麼,我們師徒敬仰鐘林王,鐘林王是吾等心中信仰,是鐘林的神,怎敢褻瀆?”一名師兄道。
沐師姐冷笑“女帝身旁果真臥虎藏龍,這位想必便是琴宗之徒夜傾城吧,沒想到這年頭的戲子,倒也是詭辯的高手,叫我佩服得很呢。”
戲子……
在這個年代,彈琴唱曲兒的,都是戲子。當然,那隻是市井上的小琴師,類似於夜傾城這樣修習了術法的,隻怕沒人敢用戲子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