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書銓前腳從仁義夫人府門前離開,流霞後腳就知道了,隻是她並不知道何書銓的身份。
“流霞姑娘,屬下去查過了,那小子名叫阿全,是個收保護費的混混,他來這裡打聽何大當家的事,想來也是替人打聽。”
何大當家住進來還不到兩天,已經來了至少二十撥送拜帖的人了。
這些人要麼是商賈,要麼是當年南下的官員。
而據驚鴻樓傳來的消息,打聽有很多人在打聽何大當家的喜好,喜歡玉石還是瑪瑙,喜歡龍井還是碧螺春,喜歡蘇繡還是蜀繡,喜歡小白臉還是偉男子。
當然,不僅是打聽何大當家的喜好,同時被打聽的還有何秀瓏,說來也怪,前陣子關於何秀瓏鋪天蓋地的流言蜚語,是現在說沒就沒了,不過,流霞絲毫不覺詫異,絕對武力麵前,那點子唾沫星子又算什麼?
因此,何書銓的出現,並沒有受到重視,在流霞等人看來,他就是來打聽消息的,如果他真的打聽到有用的消息,這消息也會被某個南下官員或者商賈買去。
而這件事很快便得到了驗證。
何苒喜歡吃那位老太婆的糖餅的事,何書銓原本隻告訴了何三老爺,但是他剛從餘老頭家裡出來,便遇到了在一起混的李五。
“阿全,你小子這兩天跑哪去了,發財的事你也不來?”
何書銓忙問:“啥發財的事?”
李五四下看看,壓低聲音說道:“你還不知道?現在隻要能打聽到何大當家和驍勇大將軍的喜好,彆說她們二位了,哪怕是何大當家身邊丫鬟的喜好,都值二兩銀子。”
何書銓眼睛亮了:“丫鬟都值二兩銀子?那何大當家值多少?”
李五伸出一個巴掌,在何書銓麵前晃了晃,說道:“值這個數。”
“五兩?”何書銓忙問。
李五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狗屁的五兩,是五十兩!”
“五十兩?這麼多?”何書銓驚歎。
“當然了,就是那位住在走馬巷的王大人,昨天花了五十兩買了一個消息,真金白銀,五十兩,這事是王大人府裡的小廝傳出來的,錯不了。”
何書銓瞪大了眼睛:“真有五十兩,我的老天爺,這是什麼消息這麼值錢?”
李五搖頭:“人家當然不會說出去,五十兩銀子的消息,那能隨便外傳的嗎?萬一讓人聽去了,這消息不就白買了嗎?就這樣,今天就有好多人在王大人府第外麵轉悠,彆說,還真聽到些消息。”
“什麼消息?”現在隻要是與何苒有關的消息,何書銓全都感興趣。
李五說道:“我知道你小子窮得叮當響,和你說了也沒啥,今天一大早,王大人就派人出去,滿金陵城找上好的金絲楠木。”
何書銓聽說過金絲楠木,他忙問:“金絲楠木是要送給何大當家的?何大當家年紀也不大吧,這麼年輕就要準備壽材了?”
李五怔了怔,後退幾步,讓自己儘量離這個傻缺遠一點,萬一讓人聽到,還以為他們是一夥的。
“你快彆胡說八道了,何大當家青春正好,準備得哪門子壽材,我呸呸呸,金絲楠木又不是隻能做壽材,你快走吧,我還要去打聽消息賺錢呢,不和你說話了。”
李五說完便要走,何書銓一把拽住他:“除了王大人以外,還有誰肯出五十兩銀子買消息?”
李五一怔:“你有消息?”
何書銓點頭。
“何大當家的消息?”
何書銓再點頭。
李五眯起眼睛,上下打量,還是不太相信:“你從哪兒聽來的消息,可信嗎?我可聽說了,那些肯花大價錢買消息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人家可不是想騙就騙的,彆到時候,五十兩銀子沒拿到,再讓人家打折一條腿。”
何書銓一聽就急了,這是看不起誰呢?
“你不信我有何大當家的消息?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是誰。”
“你不是阿全嗎?對了,你還欠我五十文錢呢,我會不知道你是誰?”李五不屑。
何書銓冷哼一聲:“你聽好了,我大名叫何書銓,直隸真定人氏,聽清楚了嗎?你想起啥了?”
李五:“你叫何書銓,真定人氏,啥?真定?你姓何?你說的是真的假的?你真是真定人,也真姓何?”
何書銓:“比珍珠還要真,我和何大當家不但是同姓,而且還是同宗,同支,她爹,是我親大伯,我爹,是她親三叔,我,是她親堂弟,她,是我大姐姐!”
李五瞪著何書銓,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大概兩三年前,那時阿全剛剛和他們一起混,有一次大家一起看連環畫,阿全忽然說何苒是他姐,當時大家都以為他是在吹牛,忘了是誰,還給了阿全一巴掌,讓他胡說八道。
“阿全,你以前怎麼沒說你是真定人?”
當混混的,還真沒有查戶籍的規矩,阿全一口北方口音,說他是從京城來的,大家也沒有懷疑。
何書銓哧了一聲:“我能說嗎?我如果說了,你們還不把我交到衙門?”
李五一把摟住何書銓的肩膀:“看你說的,你可真是小看哥哥了,咱們兄弟都是過命的交情,哪怕那個時候衙門真來抓你,哥哥拚了這一百多斤,也要把你護住,我新得了兩隻熏兔子,走,去我家,咱們哥倆好好喝幾杯。”
晚上,何三老爺獨自躺在床上做美夢,何書銓又沒有回家,何三老爺早就習慣了,若是何書銓到點就回家,何三老爺就會懷疑他一定是在外麵闖禍了。
同一個晚上,鐘意從揚州來了金陵。
是的,鐘意收到何苒的信便去了揚州。
他到揚州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展開雷霆手段嚴查給何秀瓏造謠的人。
那個時候,何秀瓏已經出發去攻打鎮江了,她並不知道,她在前方浴血奮戰,有人在後方為了她的名譽而戰。
十天的時候,鐘意抓了三百多人,揚州府衙的大牢裡被塞得滿滿當當。
這三百多人,有造謠的,有雇人造謠的,有組織傳謠的,還有人雲亦雲,跟著起哄的。
這些人當中,有收取錢財替人辦事,也有就是單純看不慣何秀瓏以女子之身位居高位的。
這些人,是鐘意親自審親自判的。
淩遲一人,斬刑五人,餘下這些人分彆判二十至五十大板,另有八十餘身體強壯者,編入苦役營,沒有十年八年出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