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泰熙啊,你也在呀。”金老太公一怔,便擺擺手道:“你先出去,爺爺有話和你姐姐說。”
轟走了泰熙,金老太公便喜氣洋洋地道:“玉貞呐,你知道嗎?從宋國那邊剛剛傳來的消息,楊沅大官人現在爵升郡公,官至諫議大夫了。”
金老太公對宋國的官製頗有研究,喜孜孜地對金玉貞道:“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就意味著,將來楊沅成為大宋宰相的概率,幾乎是九成了!哈哈哈哈……”
老太公紅光滿麵,道:“他如今還這麼年輕,咱們金家隻要好好維係和楊沅的關係,我這重外孫,都能得著他的濟。”
金玉貞吸了吸鼻子,心道:“就不維係,從楊也能得濟,他親兒子,他怎麼可能不管?”
泰熙正逗著小外甥,莫名其妙地就被轟了出去。
她皺皺鼻子,原本要走開的身子,忽然就貓腰轉回來,蹲到窗子下麵偷聽起來。
就聽窗中,爺爺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可是,咱們和宋國相距還是太遠,來往不易啊。
隨著人家楊沅的高升,咱們金家越來越需要人家的庇護,可是咱們能給人家的卻是幾乎沒有。
玉貞呐,你覺得爺爺上回的提議怎麼樣?如果把泰熙嫁給楊沅,咱們這關係才能穩的下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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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貞抱著兒子,輕輕拍著他幼滑的小屁股,不太情願地搪塞道:“泰熙一旦出嫁,咱們再想見她可就難如登天了。她才十三歲呢,爺爺你舍得嗎?”
金老太公道:“十三已經可以成親了嘛。再說,從唐朝時候起,咱們的王就接受中原皇帝的冊封。
咱們高麗現在重新向宋稱臣了,楊沅在咱們高麗可是尊貴如王的身份,也不虧待了那丫頭。”
泰熙摟著裙子蹲在窗下,一雙大眼睛驚恐地瞪著,仿佛一隻小兔子似的。
爺爺要把我嫁那麼遠嗎?
那……那我就一輩子都再也見不到爺爺、奶奶、爹娘和姐姐了吧?
還有我可愛的小外甥。
泰熙心中很不情願,如果不是姐姐幫她攔著,就要馬上跳出來高呼反對了。
金玉貞想了想道:“爺爺,咱們金家好歹也是高麗名門,人家楊大官人有妻室的,咱們金家的姑娘去給人家作妾,傳出去豈不叫人恥笑?”
金太公冷笑道:“誰會恥笑?那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嘴上恥笑,心裡隻恨不得換成他們家的女子。
人家楊沅大官人現在是什麼身份,若是來了高麗,和咱們的王也能平起平坐的人物,跟了他算是委屈了泰熙嗎?”
金玉貞受逼不過,便想個拖字訣,道:“既然這樣,那爺爺不如等我先試試小妹的口風。
您也知道,這丫頭外柔內剛,性子比我還執拗一些。
免得她不情願,一旦強行送去宋國,若惹得楊大官人不喜,反而弄巧成拙了。”
金太公想了想,頷首道:“你說的也是,那就先試試她的口風吧。”
泰熙蹲在窗外,心中狂叫:“不用試,我不嫁,我才不要嫁去宋國,我連慶州都沒出過,我以後再也看不到自己的親人啦。”
金太公起身道:“大王近日派人來了慶州,想讓泰熙嫁給江陵大君王琛。
如果泰熙那丫頭不願嫁去宋國,那麼嫁給王琛大君也是好的。”
窗外,小泰熙再次瞪圓了眼睛:我就過年時去開京給舅舅拜了個年,他怎麼還想娶我了呢?
高麗是可以一夫多妻的,而且近親婚姻非常盛行。
比如高麗的開國之君王建生了九個公主,其中六個是嫁給了同父異母的兄弟。
叔侄婚、姨甥婚更是比比皆是,十多年前才去世的高麗仁宗就娶過兩個親姨母為妃。
很顯然,小泰熙是去開京給這些親戚們拜年的時候,被這位江陵大君給看上了。
想到她那位舅舅的樣子和年紀,小泰熙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腳冰涼。
春寒寥峭,窗下雪水初化,一時間,屁股也有點涼。
……
楊沅自從去了門下省,就知道韜光隱晦了。
他那一身的刺兒都收斂了起來,每日裡循規蹈矩地上值下值,漸漸的門下省的同僚們也敢跟他走動了。
不然,就他那個走到哪妨到哪的名聲在外,大家還真有些犯忌諱。
楊沅決定了,就在這諫議大夫任上穩穩當當的熬資曆,熬滿三年,也就三十歲了。
三十而立,到時候大概率是先放一期外任,去個大州做一任州府長官,再回來就能成為執政,比如今正等著砍頭的湯思退要早四年。
楊沅坐在車中,往衙門裡去當值的路上,正思索著,忽然便感覺車子猛地停下,大壯在車頭喝道:“什麼人竟敢攔路,沒看到車上的官銜旗牌嗎?”
接著,便是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看到了。敢問車上的,可就是諫議大夫楊大官人?”
“正是,怎樣?”
“我有一狀,還請楊大官人主持公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