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不臣之心,卻無不臣之膽,所求不過是一方諸侯。
如今官家賢明,國家興盛,集權是大勢所趨。
吳家若還寄望於稱雄一方,早晚觸怒朝廷。
太尉,如果我們投效吳家,到時候豈不受其牽連,
那……也有違太尉投效的本意吧?”
楊政暗暗冷笑,說到底,你這追隨我一輩子的老兄弟,也是不願跟我一起投效吳家了。
還要拐彎抹角,一副為我打算的樣子。
楊政歎息一聲,幽幽地道:“我西軍三帥臣,吳氏一家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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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附吳氏,尚有許多驕兵悍將不服。難道除了吳家,老夫還有第二個人選嗎?”
時寒聽了心中不悅,你就算交了兵權,我們這些老兄弟難道會慢待了你的後人?
想讓他們平平安安,做一個富家翁,再容易不過。
不過是你太過貪心,明知自己的子嗣難當大任,卻還想給他們在軍中謀個一官半職。
兒不可用,孫不可用,這是寄望將來有個有出息的重孫重振楊氏?
你這算盤打的也太長遠了些,為子孫計,也沒有謀劃的如你一般長遠的吧?
楊政如果交兵權給吳家,吳家必然以自己的親信將領逐步取代楊政的部將。
但是在這整個運作過程中,必然會把楊政的子孫,給一個無實權但夠顯貴的軍中職務供在那兒,以安楊家軍的軍心。
同時,這也有一定的“尊王攘夷”的意味。
等到楊政舊部清洗乾淨,為了名聲,這個無害的空頭將軍,也得給楊政的後人繼續留著。
楊政這哪裡是為兒孫謀劃平安富貴啊,他又沒有造反,也沒有重罪,兒孫會短了富貴錢程?
這老東西分明就是想著儘可能地保留楊家在軍中的影響,如果子孫後人有出息,來日未必不能東山再起。
想當初,他不也就是吳玠麾下一個大頭兵?
可要是由朝廷派員接管兵權,又或者從他的部將中選拔,比如時寒。
恰因為這些人都是他的老部下,反而會竭力清除他在軍中的一切痕跡。
到那時候,他的子孫必然會被趕出去,從此與這支軍隊再無半點聯係。
時寒又何嘗不明白自己這位老大哥心底的打算。
他覺得這位老大哥老邁之後,再無當初的勇武公正了,變得太自私了些。
可是,楊政到了這樣的地步,還是不肯鬆口,他還能怎麼說。
時寒隻能以沉默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楊政見他沉默不語,淡淡一笑,靠在了椅背上:“裘皮兒莫名其妙的死了,偏還是死在這個節骨眼兒上。
現在到處有人造謠,說是老夫惱他不恭順,派人殺了他。
老夫也想知道,究竟是誰……乾掉了小裘。
老夫已經急奏朝廷,請朝廷派員勘查此案了。
此議,就等裘皮兒之死的真相大白之後再說吧。”
楊政說著,心中已在暗暗發狠。
既然你們不識相,那就彆怪老夫心狠了。
到時候,老夫挑幾個最不聽話的,編排成謀殺裘皮兒的凶手,看你們是吃軟還是吃硬!
……
“我不吃軟飯!”
成都府,一家餐館兒。
看到端上來的米飯,梵清上師便放下筷子,很認真地表達了意見。
這位妙齡女尼就從沒下過山,哪有什麼行路的經驗。
她對住持師姐說要下山去一位善信家中拜訪,住持信以為真了。
因為這位小師妹白紙一張,有啥說啥,從沒騙過人。
那位善信,住持也是熟悉的。
那是峨眉山下一位大戶人家的老太太,去那戶人家小住兩日,師妹又有一身極好的功夫,那有什麼好擔心的。
結果小尼姑下了山,這一路行來,問路她也問不明白,盤纏也沒帶多少,世俗間的一切都不太明白……
堂堂峨眉高手,搞的好不狼狽。
虧得蜀地信佛者多,梵清又生了一副好皮相。
照理來說,她這個年紀,又是這樣絕美的相貌,很難叫人相信她是一個有修行的女尼。
但是她的氣質實在是太純淨了!
看著她那雙澄澈的眸子,甚至就連登徒子都會生出一種不忍褻瀆的感覺。
那種無暇到極致的美,誰舍得破壞呢?
所以,願意給這位小女尼提供幫助的人很多,有的甚至本不是佛門信徒。
如此一來,這位峨眉山上的大高手,一路磕磕絆絆的,如今總算是……走到了成都府。
好在這一路坎坷磨練,她也漸漸有了行路經驗,也知道如何搭車求借腳力了。
不過,還是因為從小待在山上,又被師門保護的太好的緣故,人情事故上,她還是懵懂的很。
看到人家端上來的稀飯,她就像告訴人家自己不吃葷腥一樣,很坦然地就表達了意見。
她不是嬌氣,她就是覺得,我喜歡或不喜歡,我就該坦白地告訴你。
若換一個人,我好心提供你齋飯,你還挑三揀四的?
不過,百裡冰也不是尋常人。
看到這位小女尼很認真地對她這樣說話,百裡冰忍不住笑了。
“好呀,那麼小師父除了不吃葷腥,不吃軟飯,還有什麼忌口兒,你就一並告訴奴家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