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政這裡真情流露,楊沅那裡一臉茫然。時寒站在下方,臉上也不禁露出狐疑之色。
有沒有這麼巧啊?
這楊沅……真是太尉的兄弟?
楊政激動地道:“明日,明日我帶兄弟你去祠堂拜祭先祖,上一柱香,告訴祖宗,他老人家的子孫,又得相聚了。
到時,大哥取族譜給你看,沒錯了,你就是我臨涇楊氏流傳到河東清源那一支的後人,哈哈哈……”
眾將領麵麵相覷,隻好紛紛拱手,恭賀楊政、楊沅兄弟相認。
本來隻是公事公乾的場合,這一鬨騰認了親了。
於是,接風宴換成家宴,這些將領都做為陪客,熱熱鬨鬨地喝了一場。
席間,楊政還把自己的兒子和正在府中的長孫都喚了來,見過他們的叔父。
於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親侄子,一個三十出頭的親侄孫,在老爹的吆喝之下,乾脆俐落地給他磕了頭,喊了叔父、叔爺。
等楊沅在楊政家的客舍住下,腦子還是嗡嗡的。
今天這一幕,實在是太離奇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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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奴奴名叫歡歡,今夜侍奉大官人……”
楊沅剛倒了杯茶,想緩緩,結果就來了個歡歡。
明眸皓齒,頗為嫵媚的一個女郎。
“啊,不必了,楊某喝醉了,胃中難受,隻想早些睡下。
吩咐廚下,給我拿碗醒酒湯來即可。”
楊沅知道有些大戶人家,有用舞娘侍奉客人的習慣,有的人家甚至用侍妾。
不過,他雖來到這個世界幾年了,對這一點一直無法接受。
那歡歡本以為要侍奉的是個腦滿腸肥、大腹便便的官員,一見楊沅如此英俊,倒是真個動了心。
她含羞道:“那……奴奴一旁侍候官人,奉茶遞水,鋪褥暖床也就是了。”
“不必,退下吧。”
美人無奈,隻好幽幽怨怨地答應一聲,姍姍退下了。
楊沅長籲了一口氣,搓了搓臉麵,微微皺起了眉頭。
真的假的?
我跟楊政是同族親人?
……
楊政驟然與自己同族親人相遇,歡喜莫名,喝的酩酊大醉。
他的兒子楊福和長子楊祿攙著他,到了後宅。
一進後宅,醉的東倒西歪的楊政就挺直了身子。
他確實喝了很多酒,舌根都有些硬了,但是飄忽的眼神兒卻突然清明過來。
“把陳涿光陳先生喚來,快!”
楊福詫異道:“爹,你這是……”
“蠢物,快去!”
被老爹罵了一句,從小懦弱,懦弱到了五十多歲的楊福便趕緊去找楊政的幕客陳涿光。
陳涿光本就住在楊府,很快來到後宅。
楊政雙眼微眯,沉聲道:“福兒,你陪陳先生去祖祠,立即把族譜中,六世祖楊乾德名下增立一名次子楊浩,字定蘆,寫成他遷徙河東清源……”
楊政把今天與楊沅敘譜時記下的河東清源楊氏始祖楊浩的生辰年月等相關信息,和陳涿光說了一遍。
他揮手道:“快去,要連夜做出來,再造舊一下,明天這族譜,老夫就要用。”
陳涿光是參加了今日接風宴的,馬上就明白了楊政的意思。
陳涿光不由得心中大駭,他還真以為楊政與楊沅是兄弟呢。
搞了半天,是假的?
他也不敢多說,趕緊隨著楊福去了楊家祖祠。
楊家長孫楊祿愕然道:“爺爺,我那個叔爺是假的?”
“假個屁,從今天開始,他就是真的,說破天去也是真的,記住了嗎?”
“啊?欸,孫兒記住了。”
楊政看看楊祿這個酒色過度,癆病鬼般的親孫子,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
“老夫英雄一世,怎就兒子平庸孫混賬啊,二孫他倒是……,可惜,又是個腦子不好使的。”
楊祿不敢惹怒祖父,隻是訕訕陪笑。
楊政歎息一聲,道:“不明白爺爺為什麼要攀楊沅做親戚?”
“是,孫兒……愚鈍。”
楊政長歎一聲,道:“若非你們不爭氣,爺爺何須如此委屈自己,給你們認一個小叔爺。”
他沉默片刻,道:“爺爺靈機一動,認楊沅做兄弟,原因有二。”
“其一,我和楊沅關係越親密,他查出來的東西就越難叫人信服。”
楊祿驚訝道:“可……裘皮兒並不是祖父殺的呀,為什麼要讓楊沅查出來的東西沒人信?”
楊政冷笑道:“因為,爺爺根本不在乎真凶是誰?爺爺也想拿裘皮兒之死做文章呢。
如果楊沅找出的真凶,不合爺爺的心意,豈不浪費了這個好機會?”
楊祿聽的懵懵懂懂的,隻好不懂裝懂地點頭。
楊政也知道他沒反應過來,懶得解釋。
楊政又便道:“第二,攀上這層關係,你們父子兄弟,以後也就多了一層保障,明白了麼?”
“呃……孫兒大概懂了,但……為什麼要給他那麼高的輩份啊,讓他做我兄弟不行嗎?”
楊政大怒,茶杯甩手就扔了出去。
楊祿習慣性地蹲身一躲,茶杯在牆上摔個粉碎。
楊政喝道:“不讓他當你爺爺,你以為他會像爺爺我一樣,關照你個灰孫子?”
“哦,原來如此,那我明白了……”
楊祿恍然大悟。
楊政道:“此事,你和你爹心中有數就好,萬萬不可告訴你二弟。
這孩子憨直,被他知道了,一定守不住秘密。到時候,楊沅豈會關照你們父子。”
“是是是,孫兒知道了……”
楊祿剛說到這兒,楊政攸然變色:“誰在外邊?”
話猶未了,楊政霍然站起,“嗆”地一聲拔下壁上寶刀,便撞開房門衝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