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妃妃走出書房的院子,腳下輕快無比,心頭一片燦爛。
這些日子一直籠在她心頭的霧霾,忽然就散儘了。
“刀姑娘……”
梵清突然閃了出來,攔住刀妃妃,臉上有明顯生氣的模樣。
刀妃妃停住腳步,訝然道:“梵清小師父,有什麼事嗎?”
梵清頓了頓足,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告訴你,你表哥是騙你的。上次……”
梵清把她上次親耳聽到楊連高欺騙刀妃妃的話告訴了她,說道:“貧尼看到你傻呼呼的被騙,心裡就生氣。”
刀妃妃凝視著梵清道:“你怎麼知道?”
梵清搬出了她終於想到的好理由:“我不是夜間巡弋嘛,偶然聽到他和手下策劃的。”
梵清心想,雖然我說的是假的,但它的本質卻是真的,所以,不算貧尼打了誑語。
刀妃妃又問:“那你之前為什麼不說?”
梵清生氣地道:“誰知道你會真的上當啊,為了他,居然真的……,我才說給你聽,難道你不信?”
刀妃妃忽然笑了:“真不真,假不假,信與不信,都不重要了。”
梵清驚訝地道:“不重要?他騙你,想把你當成禮物,取悅他想攀附的人啊,你說不重要了?”
“是呀!”
刀妃妃向梵清扮了個鬼臉:“我的真心,今天已經送出去了。”
“至於我表哥,我不生氣,我……還要感謝他的不愛之恩呢。”
刀妃妃走開了。
梵清感覺得到,她是真的沒有生氣,而且……心情忽然變得更加的雀躍了。
梵清茫然地站在那兒,忽然覺得,人心比最深奧的經文還要難懂。
……
書房裡,楊沅看著楊連高。
他對這種他無法理解的生物,還是挺好奇的。
以至於楊連高被他看的有些局促不安。
“撫帥,為何這樣看我?”
楊沅笑了笑,道:“妃妃方才跟我說了你現在的處境。你放心,妃妃這姑娘,我很喜歡。
我既然接受了她,那麼你做為她的表兄,我自然也是要關照的。”
喜色迅速爬上了楊連高的臉龐。
楊沅繼續道:“我聽妃妃說,你們家裡在鬨紛爭,你這個嫡長公子,現在處境堪憂。”
楊連高迅速換上一副沉痛的表情:“是啊,我如今……”
楊沅打斷了他的話,自顧說道:“親戚一場,這樣吧,你可以留在我的身邊做一個幕客,我保你平安無事。”
“啊?”楊連高一臉錯愕,這不是他想要的啊。
楊沅繼續道:“或者,我派人送你回去,我會向大理國主和你的父親,表明你我之間的友誼。
我相信,他們會明白今後怎樣對你。”
楊連高額頭的汗都沁出來了。
不是的,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搭上一個活色生香、對他一往情深的美少女,難道就讓楊沅用幫他解決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危機,便還清了麼?
他把大理楊家經營的鐵桶一塊,二房根本不敢起刺兒好麼。
表妹怎麼那麼蠢,等你跟了楊沅,時不時幫我吹個枕頭風就行了。
為什麼要把我告訴你的難處,如此坦白地告訴他。
楊連高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一時心亂如麻。
做為一個密宗高手,一個誌在皇位的貴公子,他自以為養氣功夫已經十分高深。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一旦被人擊中要害,他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好了,你先放心住下。本官這裡還有諸多公務,你再好好想想。
你留,我自會善待於你。你走,我派人護送你回大理,保你平安。”
楊沅要送客了。
但是楊連高看到楊沅那意味深長的目光,還有極緩慢的端起茶盞的動作,卻是福至心靈,突然明白過來。
他知道了!
他洞悉了我的用心。
是啊,年紀輕輕,能坐到如此高位,統轄二十二州軍民文武的一位封疆大吏……
我憑什麼認為,隻憑表妹的一張漂亮臉蛋,就能迷惑了他的神誌?
想到這裡,楊連高立即離開椅子,雙膝一屈,直挺挺地跪在了楊沅麵前。
“撫帥,連高有罪!”
“得步何罪之有?”
“罪在自以為是,欺瞞利用撫帥!”
楊連高心想,他已看中表妹,憑著這層關係,怎也不會太為難我。
隻是,越是大人物,越不想被人欺騙利用。
如今,我隻能據實而言了,或許……還有挽回的餘地。
於是,楊連高就把他的用心、謀劃對楊沅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楊連高的武功,如果和楊沅交手,其實也相差無幾。
密宗心法本就不差,更重要的是,招式的掌握和運用,他比楊沅強。
楊沅一直沒有一個名師,傳他高明的技擊技巧。
楊連高的身份,大理國貴公子,在楊沅麵前,也該是一等一的貴賓。
可現在,他武也不敢動,身份也不足以恃,隻能屈膝跪倒,俯首貼耳。
無欲則剛,他有**,有極強大的**。
他有求於人,所以他放得下身段,在需要的時候,可以卑微到塵埃裡。
楊連高倒也不擔心楊沅知道了他的野心就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