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昊天帝高坐道台,眸光深邃,若有混沌,似有鴻蒙,迷迷蒙蒙。
諸神立於台下,抬首望去,卻都看不通透,無人能知曉伏羲此刻的心思。
帝心難測!
直到半晌後,伏羲開口,才打破了殿堂中沉寂肅穆的氣氛。
他要進行最後的敕封!
冥河!
女媧!
元凰!
一個,是功德業力體係中負責刑罰的執行者,是昔年的一場交易,對羅睺作戰中有巨大貢獻。
一個,是嫡親的妹妹,也是是在蒼龍殞落之後、神庭之中最後人心寄托的最重要對象。
一個,是過去萬神殿名義上的掌控者,是洪荒女神聯盟的頭號boss……儘管她的實力相對低微,配不上超品的尊號。可無論如何,於情於理,太昊都要幫助她無損闖過這一關!
伏羲,終歸還是有良心的。
無法絕情,去做過河拆橋的事,將鳳凰的利用價值榨取乾淨後便拋棄——他怎麼可能是這樣的先天神聖?
眼簾微微垂下,他話音悠悠,“冥河帝君,上前聽封。”
“爾出身血海,比鄰輪回,妙參殺伐大道,合當執掌天地殺劫,清算因果,梳理紀元。”
“魔劫之中,曾以身侍魔,臥薪嘗膽,艱苦潛伏,隻為最終撥亂反正……”
“斬殺魔祖羅睺,鎮壓魔劫,功德廣大,可謂眾生表率!”
“故,由我提議,諸神認可,共推爾為——血海輪回掌刑斷罪殺伐上帝!”
“喏!”冥河往前走出一步,對著伏羲行禮,接受了封號。
而天帝則首次起身,回了半禮……意指兩者地位相近,幾乎站在同一個層次上,最多不過是差了半籌!
回禮完畢,伏羲才繼續開口,“冥河帝君,你修殺伐道,執殺伐劍,自當恪守職責,為洪荒儘一份力。”
“還請天帝示下。”
“天庭既立,治理洪荒,統禦眾生……理當有功則賞,有過則罰。”
“合乎情理,也對應天庭功德業力之體係。”
“功德,眾生已熟知,不再做表述。反倒是業力……當為衡量生靈對洪荒天地之損害,施以懲戒,以儆效尤。”
“如何衡量?”冥河照著預先彩排好的劇本來對話,兩者互相配合,為業力體係真正潛入天庭統治做鋪墊,以堵眾生之口。
“修士修行,奪取造化,肆意妄為摘取寶藥仙草,斷其未來機緣;或煉寶鍛器,無休止開山掘礦,壞一方山河精粹……如此種種,是為罪。”
“為抒心中氣,濫殺無辜;欺壓生靈,妄自尊大……如此種種,是為孽。”
“業力所記,便是罪孽……道友身負職責,執掌殺伐,當據業力以抹消罪孽,清算因果,還乾坤正氣!”
“你掌元屠、阿鼻二劍,承載洪荒宇宙最初始的一縷殺機……既然如此,當以元屠之劍於天地之中設立修行劫數,以阿鼻之劍支撐十八地獄,化阿鼻地獄!”
“元屠斬生,阿鼻殺死!”
元屠演化天劫,自此之後,修士破境當渡劫,清算本境界中所造罪孽!
功德不抵業力,劫數自當凶險,或雷劫,或風火劫,或心魔劫……
元屠之劍,殺的是生者,是修士之輩!
而阿鼻劍,則殺的是死者,是沒有被元屠劍給清算的漏網之魚。
——真以為,活著時犯下罪孽,沒來得及清算便死亡,就能逃脫得了清算?
想都不用想!
阿鼻殺劍,從此之後將堵截在真靈海那裡,配合接引的佛教提議開創出來的十八層地獄,在那裡演化劍域,將漏網之魚給截住,清算漫漫時光!
不管是活著,還是死去,隻要功德不夠,那就逃脫不了冥河的製裁!
殺生斬死,代天執罰,清算因果……這便是冥河的道,冥河的權責!
而這,也是彰顯天庭威嚴,讓眾生顫栗,知曉是非的方法。
一個勢力的長久,不僅要有仁慈一麵,也要有暴戾手段……賞罰有度,雙管齊下,才是王道!
冥河對此,欣然領命。
因為,這樣光明正大拿無數生靈修士磨劍的機會,還能上哪裡去找?
隻見他用力擲出手中雙劍,一聲震顫洪荒的劇烈劍嘯聲後,整個洪荒世界都發生了莫名的變化。
“鏘!”
一種法理在覆蓋,覆蓋在宇宙中,掃過每一個生靈,讓他們感覺,自己似乎失去了什麼,又被添加了什麼。
而伴著這種奇異感受,還有浩蕩天音響徹八荒。
“天劫,立!”
“地獄,化!”
莫名的,天地中無數生靈突然知曉了一些信息。
修士修行要渡劫!
死去之後要清算罪孽!
都是為洪荒宇宙的可持續發展做考慮,預防各種各樣的破壞,用刑罰的威懾,從源頭進行掐斷!
對此,萬族萬靈,反應各不相同。
有的,是欣喜與激動。
有的,是怨恨與憂愁。
“天庭大善,天帝大仁!”這是弱勢群體的感激……有法律保障,他們再不用提心吊膽,擔心強者的肆意壓迫。
“天庭管的太寬了……我輩身為修士,身為強者,一生修行,就是為了肆意逍遙,豈能受此束縛?!”這些,是“強者”們的心聲。
當然了,這些“強者”的想法,注定不會在天庭諸神的考慮之中。
因為,論拳頭,還有比大羅帝君更大的嗎?
既然沒有,無論願不願意,都要遵守規則!
整個洪荒,都是大羅們共有的財富,如何能容得這些小賊的肆意破壞?
就算踩壞一根草,那也是不行的!
畢竟,未來變數無窮,天知道這根草在以後會不會通靈、化形,而後修行、崛起,成為天地中的一尊強者?
要是給踩壞了、踩死了,誰賠?
諸神立場,堅定的站在底層上,為了洪荒世界的可持續發展而努力。
這是天庭的大願,也是伏羲的大願!
為此,他所要冊封的三大超品神位,都是於此有關聯。
“女媧,且聽封!”伏羲語氣很嚴肅,大聲的呼喝。
他的神情很莊重,態度很認真,像是充分體現了對女媧的尊重。
可但凡是與之相熟的神,都能夠從這話音中聽出一點隱晦到極致的戲謔笑意,借此洞悉太昊此刻的心情。
很得意,很開心,很痛快……
一般的熟人都能感受出來,更何況是女媧?
少女一臉苦大仇深的望著高台,一雙眸子似乎都要瞪出眼眶,死死凝視伏羲,牙齒不自禁的咬著,恨不得撲上去咬兩口。
伏羲看到了,嘴角微微上揚,很欠扁的樣子。
‘小妹啊……這回,你還能不低頭嗎?’
“嗬!”
女媧的牙齒幾乎咬碎,‘小人得誌!’
可惜,在這樣的場合,如此莊重的環境,她終究不好鬨騰,隻能懨懨的走上前,等待天帝的敕封。
對於女媧,伏羲雖然惹她生氣,可是在冊封上,卻是極儘寵溺的。
不說彆的,光是對此溢美之詞,就太多太多。
“主執陰陽之柄,道推尊而含弘光,德數蓄於柔順利貞,根本育坤元之美……”
“流形品物,生成施母道之仁,嶽瀆是依,山川鹹仗,大悲大願,大聖大慈……”
什麼好話都往上套,套的女媧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到最後,伏羲敕封,“爾為承天效法厚德光大後土皇地祇,亦為無上虛空地母,玄化養生保命大慈尊!”
“神則權柄主掌陰陽,造化萬物,大利眾生!”
敕封一下,天地皆顫,無比威嚴的女神形象倒映在眾生心中,讓他們不自禁的叩首膜拜!
“嗯……”
女媧皺了皺小鼻子,看在伏羲這樣說好話的份上,終是低眉順眼的承接下來,施半禮以回應。
伏羲淡笑,示意她退下,目光轉動間看向最後的一尊神聖——元凰!
“鳳凰……上前。”
元凰儀態端莊的邁步站出,走到諸神之前,一雙大眼眨呀眨,很好奇的等待,看伏羲會給她敕封個什麼東西?
要知道,彆的帝君雖然在這裡冊封,但其實先前都心裡有底,大概知曉情況,唯獨是鳳凰……真的一頭霧水。
她不是沒有問過,但卻得到這樣的回答——要給一個驚喜。
‘驚喜……會是什麼呢?’
‘總不能封我一個超品吧?’鳳凰很好奇,‘畢竟我的道行終究是低了些……雖然相比一些大羅很強了,但卻不能跟媧皇和冥河相比……’
‘實力所限,想封都封不了吧?’
少女有些患得患失。
可惜她不知道是,坐在高台上的那個人操作之秀,能閃瞎諸神的眼。
‘一般情況下,德不配位,自然是敕封不了。’伏羲臉上有溫和笑意,‘可是……我能營造出一個特殊的情況啊……’
‘命運相連,運數共享,轉接反噬……是什麼情況下有這種可能呢?’
‘當然是……妻以夫貴!’
他橫掃天下間一切不服者,統率這浩蕩山河,怎麼能沒有與他坐在一起看日月星河輪轉的人?
“敕封爾為——五德上聖大慈大善坤元上帝!”伏羲眼中的笑意更濃了,“統禦女仙女神,為天帝副手,共結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