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寶幻想著,眾多弟子前呼後擁環繞的美好畫麵。
與道德元始不同,他提倡有教無類……指引更多的人道眾生,能夠有機會從這洪荒天地的棋盤脫身而出,從大羅們的遊戲裡找到自我,不再是隨波逐流,無可奈何。
而想跟大羅對抗?
那就也隻能是大羅。
可大羅,也不是路邊的野草,隨便就能拔下一堆。
因此,當然要收徒,教更多的人。
基數上去了,頂層的人物才容易出現。
至於說……未來的玄門大劫?
“真遇見了……不慫,就是乾!”
靈寶天尊鬥誌昂揚,有著戰天鬥地的豪情。
麵對誰,他都不會怕!
對付多少敵人,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諸天大能又如何?
無上巨頭又怎樣?
戰過一場再說!
靈寶的心態很飄。
——直到某一天,他挨到了八方大能的社會毒打,告訴了他認賭不服輸、妄想掀棋盤的後果。
不遵守事先說好的遊戲規則,就算你兄弟三個最後聯手能證就盤古又如何?
照樣揍的你自閉!
真以為能成盤古,就可以肆無忌憚了?
大羅倒果為因,盤古更是如此……天都不知道,那一切的起源中,究竟有多少自證盤古的存在意誌,超然的關注歲月,坐看洪荒演變?
相比於盤古之下的修士,他們的倒果為因更具有優先權。
彼此之間互相製衡,寫下了遊戲規則,認賭要服輸。
就算未來能自證盤古,某一紀元中輸了也要認。
不認?
盤古級群毆了解一下?
彆說三個人才算一位盤古,就算三個各自都成又如何?
麵對一個敵人,你們兄弟三個經常並肩子上……那我們麵對你們這仨,那也是會並肩子上的!
到最後,要麼是自行把問題內部處理,彆礙著大家繼續玩遊戲;要麼,我們幫著處理,後果不保證!
盤古級大羅,他們不出場,不在天地中逞凶,認可第一任盤古的意誌——“群龍無首,天下大吉”,不用絕對力量壓迫洪荒,強製所有修士嚴苛遵守規則,讓他們永遠有活力,有動力,有上進的希望。
求變,求易,才能超越極限,出現更多真正的“同道中人”,讓“吾道不孤”。
但,對於違背遊戲規則、做出嚴重出格事情的存在,也絕不吝嗇鐵拳製裁!
縱然那被製裁的生靈,在當世天地中占一時上風,無雙無對……可若是飄的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那麼,就算一時無敵天下,也是會有劫數,苦不堪言。
天地之中沒人打得過你是吧?
盤古親自出手,來削你!
——遙想當年,某天道精意氣風發,誌得意滿,放眼天地之大,自覺無人能抗衡。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他的實力,在先天神聖們還在太乙境界掙紮之時,便已是大羅中的超凡大能。
戰力的差距倍數,遠勝過如今的伏羲與諸神。
且其終極成就,一樣是盤古榜上有名人,是一尊凶殘大佬!
倒果為因,坐看萬古匆匆。
可,這又能如何呢?
當他想掀了棋盤,心態膨脹,便直接被針對,各種各樣絕不是巧合的“巧合”出現,不是牢獄之災,便是斷腿之禍。
到最後,一次次的消磨,消磨到有人後來者居上,將其追殺的四處逃竄。
甚至,還撲了。
直到鴻鈞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擺正心態,深刻誠懇的做出檢討,並且用行動做出證明,才從灰頭土臉的境況中得以脫身。
什麼是大勢?
這便是大勢了!
盤古級大羅強者一起承諾遵守的遊戲規則,無數次博弈較量後,又逆轉時序、倒果為因成為的公約。
若有誰覺得,掌握一時的優勢,便可以肆意妄為……好像參與到這遊戲中的,誰沒有證盤古一樣?!
一個打十個……需要體驗一下嗎?
在規則內橫推四方,縱然輸也會認。
但若是覺得,誰能用力量主宰一切?便會遭到迎頭痛擊,成為此生最大噩夢。
伏羲為天帝,道行至少數十倍於眾神,也要吸取頭鐵鴻鈞的教訓,謹而慎行,步步為營,到最後落子封盤。
的確,他的實力要想將天庭之中的大羅殺個乾淨,那都不是難事。
今天殺一個帝君震懾,明天宰十個神聖歡樂,將手下群臣殺到心膽俱寒,再不敢大聲喘氣——這很輕鬆,也很簡單。
可惜,眼下一時爽,未來火葬場。
當肆意殺戮,視早先定下規則於無物,終究會引起眾怒,遭到最可怕的反噬。
持力量以行凶,固然一時風頭無兩。
但有朝一日,撞上許多同層次的力量圍攻時,會不會後悔昔日的所作所為?
……
“天地尚且不是非黑即白,而是複雜多彩……哪有絕對正確,絕對錯誤?”
“這樣背景,行為做事唯一正道,便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敵人搞得少少的。”
“分清楚主要矛盾、次要矛盾……選擇性處理問題,而非隻要有一點瑕疵,就死死的把其釘在敵人的立場上,噴到死,不擇手段砍到死。”
伏羲帶著元凰,取來開天斧,晃晃悠悠往天庭中走去。
一路上,他還在耐心提點鳳凰,授予她治政之術,是多年來的心得總結。
“有的人想法太單純了些……非要製造內部撕裂和內部矛盾,分化自己,統一敵人,一手好牌,到最後被生生拆散來打。”
“鳳凰啊,你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呢。”
“哦哦哦!”元凰眸光閃亮,“我懂了我懂了!”
“所以,之前你隻在規則內打壓他們,不曾用超限的力量?”
“而現在,敲打足夠了,讓他們認識到自己道路的失敗,能夠收回權柄……再閃亮登場,將天帝的仁德光輝照耀在眾神身上?”
“體現自己的大肚與仁慈,表示對他們曾經犯下的錯誤既往不咎……隻要能認錯果斷,就可以繼續帶領他們愉快的玩耍?”
鳳凰說著,沉吟了下來,若有所思,“這不就是打一棍子,將人打哭後,再給人甜棗嗎?”
“事實上,他們虧的好慘好慘,多少年積攢的家底被搜刮乾淨……結果麵對你,還不能說出什麼怨懟之言,反而要歌功頌德?”
“好奸詐誒!”
元凰感歎著,天帝心好黑。
伏羲臉色臭臭——有這麼評價自己道侶的嗎?
他冷哼一聲,“奸詐……領導的事,能說是奸詐嗎?”
“這叫政治手腕好不好?!”
“好吧……領導的事,不能說是奸詐。”鳳凰眨眨眼,又眨眨眼,“但你以前……也沒見多好啊?”
少女嘀嘀咕咕的,掰著手指,一個個數著記在心裡小本本上的往事,“架空領導、有鍋領導抗、挨揍領導上、把領導當人形圖章……”
有些事,她隻是不說。
但心裡,比誰都看得清楚。
伏羲的眼神飄忽了。
好半晌之後,他尷尬的掩飾,“這是你的業務水平不過關……不能怪我啊!”
“你看我現在的操作……手底下不安分的家夥,比你當時一點都不少吧?”
“但在我拉一派打一派的情況下,不也輕輕鬆鬆擺平了麼?”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啊!”
伏羲為自己找著借口,越說,他就越覺得自己有道理。
奸詐?
怎麼能說奸詐?
他隻是憑借自己的手段,獲取匹配自己水平應該有的東西而已!
完全沒問題!
鳳凰撇嘴,對伏羲的臉皮厚度不置可否。
轉念見,她又想到了什麼,驚奇的盤算著,“等等!照你這麼說,接下來的所作所為……給諸神陣營甜棗,留下生路,豈不是拆玄門的台?”
“鴻鈞那家夥,累死累活為你衝鋒陷陣,清掃隱患……現在你的做法,卻是將玄門會收獲的勝利果實給吐出去一部分……鴻鈞會發瘋、想吐血的吧?”
“過河拆橋啊!”
“他再怎麼鬱悶,那也隻能是他心底的牢騷而已。”伏羲左顧右盼,“領導的任務,他還是要執行,也隻能去執行。”
“給領導分憂、為領導背鍋,不是一個合格手下應該做的嗎?”
“而且,諸神的陣營不是好東西,玄門就一定好?”
“嗬……不可能的。”伏羲斷言,“所以,玄門需要一個牽製,一個平衡。”
紅雲都明白的道理,天帝又怎麼會不知曉?
他站的位置更高,得到的信息更全,早就考慮過詳細的應對。
——即使玄門如今離徹底腐朽的時間還很遠,或許是數千萬年、上億年,甚至更久遠……可對擁有永恒時光的生命來說,某種意義上來說卻也很短暫。
長生不死者,當目光長遠,放眼未來。
“黨內無派,千奇百怪。”
“現在這被清洗乾淨、回歸正軌的諸神陣營,卻是我手中再好不過平衡的籌碼。”
“下一盤棋局,我已經落子,占一手先機。”伏羲微笑,“玄門初成,內部純淨,萬眾一心,短時間內不用擔憂墮落。”
“而被肅清一次的神聖陣營,也會按著我的想法去走,不會出軌。”
“他們之間又能彼此製衡……因此,這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安穩歲月,是人道的最美好黃金時代。”
“不知道在這段歲月,會出多少大羅呢?”伏羲的雙眼微微眯起,內心深處回蕩著不曾說出口的話,‘到時候,我殺的時候,會不會更痛快呢?’
“人道再出大羅……神玄之爭會鬥得很激烈吧?”鳳凰摩拳擦掌,對這出大戲有些迫不及待了,“都要吸納新血,壯大自己!”
“嗬,或許罷。”伏羲淡笑。
突然間,他臉上的笑容散去,歸於莊重、肅穆——這是天帝的威儀。
他已經來到了神玄慘烈戰場的邊緣,到了進行乾預的時刻!
‘唔……跟我預想的差不多。’
目光一掃,將戰況一覽無餘。
天道精,真的沒有辜負天帝的期望,徹底將諸神陣營給打殘了!
而且現在,鴻鈞還在大殺特殺,繼續超神!
“很好。”
“很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