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的狹間,黎各喃喃地喊出了故友的名字,但薩哈玫慘然一笑。
黎各快步走到她身邊,嘴裡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麼,像是在同薩哈玫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她將朋友的手繞過自己的肩膀,穩穩地把對方抱了起來。
“你做什麼?”維克多利婭問。
“不管是怎麼了,都先去醫院,”黎各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現在這樣——”
“我不能……”薩哈玫輕輕搖頭,“我得……離開這兒……”
“她深入參與了今晚對市民的襲擊活動,”維克多利婭道,“把她放下,黎各。”
“不可能。”黎各道,“肯定有什麼誤會。”
“她說得沒錯……”薩哈玫低聲道,“留下,才是死,黎各,送我去……去……”
“黎各!”維克多利婭目光如炬,“你不明白今晚發生了什麼,回避吧!”
黎各求助似地望向赫斯塔。
“……她確實參與了。”赫斯塔低聲回答,“對不起。”
黎各目光垂落。
“沒事,”黎各輕聲道,她看著赫斯塔,“……如果今天躺在這裡的人是你,我一樣會這麼做的。”
不等維克多利婭和赫斯塔反應過來,黎各已經化作一隻俯衝的鷹,她抱著薩哈玫,動作輕盈地穿過幾處破損的牆洞,從建築的另一麵跳出了窗台。
“黎各!”
維克多利婭立即追了上去。
赫斯塔原地怔了一秒,直到身體也做出了追蹤反應的時候,她的腦海中,黎各剛才的話還在回響。
雙方保持著兩個街區的距離,似乎是因為不想暴露最終的目的地,黎各在出了市區以後就一直在兜圈子。她們在荒蕪的廢棄村落繞來繞去,維克多利婭與赫斯塔幾次找到機會前後夾擊,都被黎各突圍。
儘管維克多利婭沒有證據表明赫斯塔在有意放水,但她能夠明顯感覺到,赫斯塔的動作變得遲鈍了。與先前兩人合圍薩哈玫的時候相比,現在的赫斯塔就像同時戴著手銬和腳鐐,根本轉不開身。
但即便如此,額外抱著一個人的黎各仍然頹勢漸顯,維克多利婭也不願同黎各正麵交手,在接連數次成功截斷其去路後,維克多利婭看著黎各閃身進了一處民居。她與赫斯塔落在了民居的東西兩側,開始勸說黎各放人。
月光從破損的棚頂灑進室內,薩哈玫再次嘔血,她抬起頭,望向頭頂的夜空,感到一陣徹骨的寒冷。
“算了,算了……就到這裡,把我留在這兒吧,黎各,你趕快——”
“你沒有死!你竟然沒有死!”黎各像是完全沒有聽見薩哈玫在說什麼,她的聲音混雜著驚喜和痛苦,“我以為你們所有人都——”
“還有好些人活下來了。”薩哈玫笑了笑,“我本來……想帶你……去找大家……”
“那安麗亞呢?她也活下來了嗎?”
薩哈玫搖了搖頭。
兩人都陷入了沉默,黑暗中,隻剩下風與維克多利婭徒勞的勸告聲,她講述了今晚在歌劇院看到的一切——那裡的女人、孩子,以及喬裝隱藏的螯合物們……
“這筆賬,我們遲早要算的,”薩哈玫咬緊了牙關,“黎各,看著我,看著我……你不想為她們報仇嗎?”
“向誰?”
“向所有人,所有……奴役我們、掠奪我們的……”薩哈玫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痛苦打斷,她閉了會兒眼睛,“……黎各,十二區早就爛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