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詩曼聽到他打噴嚏,心疼得不得了,連忙給他又是熬薑湯又是請醫生的。
顧西冽雖然連連推拒,但是汪詩曼那碗薑湯卻已是擺上了桌,“快喝吧,媽媽才熬出來的。”
吳媽也跟著搭腔,“是啊,夫人親自熬得,少爺您好歹喝一點。”
顧西冽還想說話,眼角卻忽然瞥見汪詩曼手指上的幾個水泡,還有些許紅印。
汪詩曼一看到他的眼神,連忙把自己的手往身後一背,這倒真的是欲蓋彌彰,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顧西冽垂下眼眸,冷硬的下頜線條稍稍柔軟了些,沉默的坐回到了桌前,開始喝那碗薑湯。
汪詩曼眉開眼笑,也跟著坐了下來,“聽說明天有發布會?”
顧西冽難得沒有沉默,“嗯,我接手了顧氏總歸需要出來露個臉。”
汪詩曼連連點頭,“對的對的,前陣子事情都沒處理好,外麵都以為顧氏要垮了呢,你露個臉是好的。”
自是好的,東城顧家忽然易主,人心浮動,那些暗處的牛鬼蛇神都想著一擁而上想要吃了顧家的肉,喝了顧家的血。
再多的小道消息或是新聞發布都比不上顧爺露個臉。
畢竟,六年了,很多人都忘記了這個人。
顧氏的公關部門想了許久,才是小心翼翼的遞上建議,讓顧西冽召開一個新聞發布會,穩住其他旁支末係的人,也能讓那些蠢蠢欲動的人歇了心思。
顧西冽本來是拒絕的,他一向不喜歡搞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老祖宗說過,拳頭大才是硬道理,這世道,隻要你資本雄厚,實力足夠,前麵哪裡會有什麼不平的道路。
但是不知道為何,他後來又答應了。
汪詩曼見顧西冽今日似乎很好說話的模樣,於是又問了一句,“那發布會家屬也要去嗎?”
這是小心翼翼的試探,帶著一點拐彎抹角。
顧西冽端著那碗薑湯的手微微頓了頓,“隻是新聞發布會而已,除了股東到場,其他都是記者,家屬沒什麼好去的。”
汪詩曼便不再作聲了,隻是臉上的神態暗了下去。
她看著顧西冽,嘴唇張了張,欲言又止的模樣,“西冽……”
顧西冽拿著吳媽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和手,淡聲道“母親,您想說什麼就直說。”
汪詩曼歎了一口氣,“你爺爺他很生氣,今天早飯都沒吃幾口就鬨著要回老宅,他本來身體就不好,你……唉……”
“我知道了,我待會兒就去送送他。”
汪詩曼看著顧西冽,小心的輕聲的繼續道“西冽,你能不能跟媽媽說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林詩童肚子已經顯懷了,總不能就這麼拖下去啊。你也知道詩童的情況,醫生也說了,詩童心臟不好,這個孩子她生下來要冒很大風險的,你爺爺擔心的不得了,都連夜找了國外的醫生準備一起帶回老宅常住著了。”
顧西冽沒有說話,他隻是慢悠悠的擦著手指。
汪詩曼見他不回話,心裡不知怎麼的,底氣又是足了一些,繼續說道“不是媽媽多事,宋青葵她真的不適合你。”
提到宋青葵,顧西冽才是抬了一下眼,“哪裡不合適?”
他問的很認真,眼眸很暗,裡有隱藏的星火,仿佛稍有不慎就會炸裂開來,炸得人體無完膚。
汪詩曼不自覺的端起了水杯喝了一口,借著喝水的姿勢躲開了他那個懾人的眼神。
“西冽,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你記得嗎?宋青葵剛到顧家的時候,媽媽對她還是很好的。”
顧西冽微微眯了一下眼。
不說話便是默認了。
確實,宋青葵才到顧家的時候,汪詩曼對她確實猶如親生女兒一般。
彼時,顧雪芽歲數不大,又隻會鬨騰,常常吵得汪詩曼不得安寧,汪詩曼並不是個耐心好的女人,她也是大家千金出生,自然也是陽春白雪之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想要什麼隻需要動動嘴就能有。
顧西冽一出生就被接到了顧家老太爺身邊,直到懂了事才回了顧家,那時候性子已經養成了,汪詩曼看到的已經是一個比同齡人優秀許多的孩子,她自然不用操心。
而顧雪芽就不一樣了,她一出生就在顧家,汪詩曼生了她後,將她丟給了保姆便隻顧自己逍遙,保姆對於顧雪芽又不敢多加管教,久而久之顧雪芽就成了一個目中無人的公主性子。
汪詩曼天天被她吵得頭疼腦漲,心裡煩悶但又不得不管。
這個時候,宋青葵卻來到了顧家。
一個懂事,體貼,會撒嬌,相貌又如同天使一般的女兒,誰會不喜歡呢?
沒有人不喜歡這樣的小棉襖,汪詩曼自然也是非常喜歡。
顧雪芽有的,宋青葵必然也會有一份。
宋青葵一度稱呼她為汪媽媽,有時候撒嬌起來便直接叫媽媽。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汪詩曼對宋青葵的態度變了,變得不聞不問,頗多疏遠。
甚至對於她和顧西冽暗自交往的事情,多有敲打。
直到那一年的一場意外,顧雪芽失去了一隻耳朵的聽力,汪詩曼的不聞不問便轉變成了明麵上的排斥,又冷又毒。
她這樣的轉變,所有人都認為是合理的。
畢竟,自己的女兒受了一場難,心情悲傷可以理解。
“你是不是以為是因為顧雪芽的耳朵,我才這麼不喜歡她?”汪詩曼緩緩開口,隨即又自我否認般的搖了搖頭,“其實不是的,是因為我知道了她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