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被顧西冽帶走後,他們一定是彼此相擁在溫暖的地方,然後……
段清和猛然閉了閉眼,掩藏在被子下的另一隻手將床單抓出層層褶皺。
“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說對不起。”
宋青葵握著牛奶杯,靜靜的看著段清和,“該道歉的,該說對不起的是徐京墨才對。”
段清和眼睛都沒眨的接過話茬,“嗯,我會讓他來親自給你道歉的。”
“不用了,清和,已經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你好好養病吧,其餘的事情以後再說。”
宋青葵的聲音很平淡,平淡的讓段清和嘴角的笑意都掛不住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紗布,“青葵,你一定要和我這麼疏遠嗎?”
“嗯?什麼?”宋青葵不明所以。
段清和抬眼,“你一定要站得離我這麼遠嗎?連靠近我說話都做不到了嗎?”
他的語調終於不再平靜,“你在怕我嗎?青葵,以前不是這樣的。”
“你們都在說以前,哪個以前?”
“顧西冽回來以前。”
段清和的眼睛生得好,就算臉上沒有表情,但是眼裡看著都是帶笑的,帶情的,還是那種將人溺死的深情。
就像現在,他的聲音有些啞,不帶語氣弧度,可是那雙眼看著宋青葵,卻像是哀怨的。
不是什麼傷春悲秋故作可憐的哀怨,是一種赤忱的,毫不保留敞開的哀怨。
屋裡有暖氣,他隻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圓領衫,倚靠在床頭,灰色的被子蓋住了他大半個身子,反而將他的肩膀襯得更加瘦削。
他就這麼看著宋青葵,分外
弱勢的,喑啞著嗓子道“就因為他回來了,所以你連和我好好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了嗎?”
宋青葵捂著牛奶杯的手微緊。
“清和,我已經和他結婚了。”
“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這個事情,我知道,我都知道!”段清和忽然勃然大怒,聲音不複溫和。
“我就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顧西冽要我的命,你護不護我?”
宋青葵微愣,“怎麼會,你們本來也沒交集的……”
“我就問你護不護我?!”
段清和身體猛然前傾,打斷了宋青葵的話。
宋青葵沉默,像夜晚兀自在星光下靜默的向日葵。
段清和眼眶驀地紅了,抖著聲音道“你走吧,你走!”
宋青葵放下了那杯牛奶,轉身離開了段家。
不一會兒,有人敲門,是段家的菲傭。
“少爺,外麵雨還大著,青葵小姐她忘了拿傘了。”
段清和操起一旁床頭櫃上的杯子扔了過去,“這種蠢問題來問我乾什麼,不知道讓人追出去把傘遞給她嗎?!”
菲傭戰戰兢兢的道歉,轉身離開。
“等等,回來。”段清和又是叫了聲。
菲傭忙挺住腳步,“少爺,還有什麼事?”
段清和吐出一口長氣,“叫司機把她送到家。”
菲傭離開後,段清和忽然憤懣的錘了一下床,“蠢貨!”
不知道是罵那菲傭,還是在罵自己了。
想喝酒,最好是酩酊大醉,這樣便不會如此的憤懣和憋屈了。
雨聲依舊不停歇,敲打著窗邊懸掛的銅製雨鈴,叮叮作響,雨鈴是宋青葵掛的,她就喜歡這些精致的小玩意兒。
段清和聽了一會兒,忽又平靜了下來,給元夕去了個電話,“查一下宋青葵,嗯,不是查她現在,查她以前……到顧家以前。”
宋青葵回顧宅的時候,天已是黑了。
冬天的亮光本就短,東城又多雨,這一下子見太陽的時間便越發短了。
倒也無妨,宋青葵喜歡雨,這一點和顧西冽恰恰相反。
顧西冽不太喜歡雨,一出門,踩了地鞋子就會濕,他有潔癖,著實很受不了。
進了顧宅的大門,宋青葵踩在青石板路上的時候,發現了角落裡的一些青苔,想著提醒吳媽一聲,把這些青苔都處理了,免得有人踩滑了摔了就不好了。
一路從前院到了後院,房子裡靜悄悄的,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異味,宋青葵皺了皺眉,打開了燈。
一開燈,差點把她嚇一跳——
顧西冽坐在沙發上,也不出聲,就這麼看著她,好像就是在等她開燈,就是要嚇她一跳。
“你怎麼不出聲啊,燈也不開。”
宋青葵心有餘悸的說著,一邊從鞋櫃裡拿出一雙拖鞋換上,側頭一瞧,顧西冽竟然沒換鞋,皮鞋將鋪著的波斯毯都踩出了一些汙漬,刺眼得很。
宋青葵頓時有些生氣,“你怎麼不換鞋啊?”
她將顧西冽的拖鞋順手拿上,走向顧西冽那兒,將拖鞋放到顧西冽的腳邊,“快換了。”
顧西冽沒有動,他大馬金刀的坐在那兒,鳳眸有些暗沉,“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