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冽他是想要我父母去坐牢!他想要我們的命!”
宋青葵的臉色微變,她微微仰頭,視線落在季卿的身上。
這時她才發現,季卿似乎是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過的樣子,他的臉色慘白,可眼下卻泛著烏青,連帶著眼神都帶出遮掩不掉的疲憊。
曾經那個文質彬彬又溫柔的男人,此時此刻卻在她麵前紅著眼眶,狼狽不堪。
這讓宋青葵心裡多少有些不忍。
她的唇角微抿,最終歎了口氣,輕聲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先跟我說一說吧,我總得知道事情的經過吧。”
聽到這句,季卿的情緒仿佛被安撫了。
他沒再露出先前那樣緊張而激烈的情緒,態度重新溫和了下來。
隻是,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他一個人的身上,幾乎讓他透不過氣。終於在今天見到宋青葵的時候,他才能夠稍稍喘息。
季卿的身體晃了晃,到底還是跌坐進椅子裡。
他帶著幾絲狼狽和疲倦,弓身前傾,單手罩在眼睛上,露出滿身頹廢的姿態。
“阿葵,你根本不知道顧西冽他做了什麼。”季卿的嗓音裡帶著十足的痛苦,“你知不知道,季家的酒店塌了。酒店塌方,致使住客死傷——”
乍聽到這話,宋青葵的臉色驟變。
她盯著季卿下意識反駁“不可能!”
她的反駁沒頭沒尾,可偏偏季卿聽懂了。
季卿苦笑,“季家的酒店這麼多年,什麼時候出現過安全問題?為什麼偏偏現在出事了?”
他說著搖了搖頭。
“阿葵,我不想跟你爭辯這件事是誰做的。我也不想去管真相是什麼。現在我的父母已經被帶走,做為酒店的負責人,他們現在要麵臨的是刑事責任!”
季卿的的唇微微發抖,“阿葵,我父母年紀已經大了,他們如果再坐幾年牢,還不知道能不能出來——”
說到這兒,季卿用力抹了下眼睛,深吸一口氣望向宋青葵。
“阿葵,現在隻有你能幫我。你幫我請求顧西冽,讓他高抬貴手吧。我保證這件事情過去之後,季家會徹底離開這裡,從此遠居海外,再不踏進東城一步!”
宋青葵看著季卿猩紅的眼睛,還有他凹陷下去的雙頰,最終稍稍點了頭。
她頷首後淺聲開口“我可以答應替你求情,但是,我不能保證有沒有用。”
畢竟,她之前提過一次,顧西冽是那樣不近人情的態度。
季卿聽到宋青葵這樣說,頓時就已經放下了大半的心。
他鬆了口氣,看著宋青葵的目光溫柔而愧疚。
“謝謝你,阿葵。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找你幫忙。”季卿眼神複雜的看她,“如果不是我再也無計可施,我怎麼願意……也不舍得讓你為難。”
聽到這話,宋青葵長久的沉默。
片刻後,她拿起桌上的手機,並沒有去接季卿的話,而季卿也隻能是臉色微哂,沉默不言。
很快,宋青葵就撥通了顧西冽的手機,隻是始終無人接聽。
連續打了幾通電話之後,宋青葵好看的眉頭終於是輕疊起來。
“打不通。”宋青葵抬眸看向季卿,“有可能他在忙……”
“我知道他在哪裡。”季卿打斷了宋青葵的話,可是出口時,表情卻透著幾分怪異。
宋青葵看他的眸光閃躲,心就沉了幾分。
她問“你知道?他在哪兒?”
季卿抿唇停頓了好一會兒,似乎是在做心理鬥爭。
大約沉默了一分鐘左右,季卿到底還是開了口“山海館頂層……今天有個大型的泳衣派對,邀請了很多明星和不少有身份的人去參加。”
在宋青葵的視線掃過來的時候,季卿偏過眼神,沒有和她對視。
“顧西冽也在其中。”
山海館,東城有名的私人會所。
宋青葵什麼也沒說,她隻拿著手機起身,然後拎了外套就向畫廊外走去。
“阿葵!”季卿在背後叫了她一聲。
“怎麼?”宋青葵轉身。
季卿的嗓音裡透出幾分擔心“你是要去找顧西冽嗎?”
“不然呢?”宋青葵攤平兩手,“他的電話不通,你的事我自然隻能麵對麵和他說清楚。”
季卿還想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卻發現竟然難以吐出隻字片語。
最終,他隻能在宋青葵再次準備離開的時候啞著嗓音叫她“阿葵,你能……再叫我一聲小魚兒嗎?”
宋青葵沒說話,隻以平靜的目光同他對視。
季卿的唇角微翹,露出的笑容滿是淒苦,那些以往溫潤如玉的氣質仿佛在家業的坍塌麵前也儘數消失了,隻剩下貧瘠的軀殼。
他說“你已經很久都沒有叫過我小魚兒了,能……再叫我一聲嗎?”
這話的尾音有些發顫,細聽下去,竟然帶了幾分懇求的味道。
“嗬。”宋青葵垂首輕笑了聲,然後她抬起頭來,目光溫和的看向季卿,淡淡道“小魚兒。”
“記得幫我鎖門。”
說罷,她不再去看季卿什麼表情,直接轉了身,背對著他揮揮手,離開了畫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