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底有毒緝拿腹黑boss!
暮色下,遠處峰巒疊嶂,霧氣漸濃,蜿蜒的道路,如同一條蜈蚣,盤旋於這片黃土高原上。
狂野寒風呼嘯,雪花紛然而下。
沈月的靜靜的看著那眼前這片迂回婉轉的道路,她看見自己的血慢慢彙聚成一條小溪,無限延伸至遠方,她看見媽媽站在那條小路的儘頭,手裡拿著一隻還冒著熱氣的烤地瓜。
嘴裡喊著,“月月,快來,媽媽給你買的烤地瓜!”
她瞳孔慢慢散開,隻覺得此刻四肢百骸已經沒有那種劇烈蝕骨的痛了。
她緩緩伸出手,想要去觸碰那些久違於夢裡的溫暖。
張了張嘴,鮮血順著她的嘴角緩緩流了出來。
“媽……媽……”
她呢喃一聲。
還記得很多年前,多久到自己都已經記不清了。
那時候,媽媽還沒有生病,在那些清苦歲月裡,即使一份烤地瓜也讓她覺得生活無比的清甜。
後來她上了初中,媽媽生了很重的病。
那個她不願意稱為父親的男人,卷帶著家裡所有的財產消失的無影無蹤。
讓原本普通的家庭雪上加霜。
她那時候正值中考,課業很重,家裡一貧如洗。
所有的親戚對她們避而不見。
白天上課,晚上照顧病人,這種暗無天日的生活,從來沒有要讓她失去希望。
真正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在她中考完之後的那天。
回到家後,媽媽暈倒在了床上,原本濃密的頭發,已經掉落的所剩無幾。
她那時候還小,身體瘦弱,幾乎抬不動,無奈之下打了救護車。
到醫院時,因無力支付救護車的費用而被一群人圍困住。
她翻遍了所有的口袋,隻找到了五十塊錢。
那是她們一個星期的生活費。
因為連救護車的費用都付不起,當時醫院拒絕對了對她媽媽的救治,她哭喊著甚至跪倒在了醫生麵前,那些人厭惡至極的將她推開……沒有人會救她媽媽,沒有人願意承擔風險,沒有人願意幫助她。
甚至沒有人聽到她的求救……
她絕望的看著被抬到走廊裡昏迷不醒的媽媽,第一次憎恨自己的渺小,無能……
有人說人的運勢在跌落穀底之後,便是好運的開始,因沒沒有比這再壞的可能了。
所以當那個人走到她麵前告訴她,願意給給她出醫藥費的時候,她仿佛覺得是天神降臨。
那人卻告訴她一個血淋林的事實,這種病目前的醫學無法根治,隻能以藥物延長壽命,但是這天下哪裡有免費的午餐,那人提出,自己正在研究一項新的基因技術,需要實驗體,如果她願意讓她媽媽做這個試驗體的話,那麼他將會免費幫她治療,甚至可以幫她完成學業……
她那時還小,但也知道什麼是試驗體。
就像是生物課本裡的那些小白鼠一樣。
她害怕,但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能不能不要我媽媽……”
時至今日,她仍舊記得自己說完這句話後,那人眼底的動空。
他說“試驗體,隻是需要定期抽血檢測,定時服用他所研製的藥物,總體上來說,並不痛苦,我需要一個觀察對象,醫學的發展不都是建立在無數人體實驗的基礎之上嗎?”
她看著那人儒雅的樣子,竟然覺得他說的很對,讓她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甚至到了現在,她依舊覺得那人說的對!
媽媽得到了救治活了下,也知道了她和那個神秘人做的交易。
可以得到一個免費的救治機會,可以得到免費的藥物,甚至孩子的學費,與用自己的身體做試驗相比,太過劃算了。
就這樣媽媽活了下來,在那人的資助之下,開了一間小飯館。
雖不足以大富大貴,但養活兩個人也是沒問題的。
那個人也隻是說到做到,每個月來抽取一管血,並且送來新研製出的藥。
沈月回想起來,那段時光,是她這一生裡,最美好最和諧的日子,甚至遠超過了那個男人沒有拋棄她們母女的時候。
後來她考上了的當地的一所警校,大三那一年,母親病逝了。
她比其他病友多活了近十年。
沈月送走她的時候,很平靜。
按照約定,母親死後的遺體將無償捐獻給那個神秘人。
繼續履行生前約定的義務。
這十年前,她跟著那人學會了顱骨複原,學會了基本的醫學知識,甚至學到了學校裡沒有教授的課程。
母親死後不久,那人就出國了,他給沈月留下一筆錢,算是這些年,對他工作支持的回報。
之後,每縫中秋,或春節,那人都會寄一些明信片給她。
她有時得空了,也會給那人回個電話。
那種關係很微妙,有點像親人,又有點像朋友。
沈月知道,那人做的事情在法律是不被允許的,甚至是犯罪的。
所以每當她聽到有這種犯罪分子被抓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問一句,是什麼樣的人……
在那人消失不久之後,她聽到了一起駭人聽聞的大案,她隱隱知道,或許那個人,就是真正的凶手……
但是她永遠也不會出賣那個人。
雪花漫天飛舞,不知是哪裡的瑩火從長天之外飄來。
她仿佛聽到了聖誕節的曲,看見了雪花麋鹿,看見了戴著紅帽子的聖誕老人……
看到了好多年前,那扇昏黃的窗燈下,母女兩人坐在桌前,吃著那一盤隻有過節才會改善生活的白菜肉的水餃,全是白菜,隻有一點肉的水餃……
此後的很多年裡,她再也沒有吃過那樣的美味。
沈月歎了一聲,冰涼的觸感傳來,堅硬的柏油馬路,漫天的警笛聲。
她平靜的躺著,看著那些陌生的,熟悉的,嚴肅的,甚至是雀躍的臉,湧到她麵前來時,她忽的生出些感慨來。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胸腔裡湧出一陣陣的腥甜。那種黏膩的觸感,讓她很不喜歡。
如果讓她再選一次,一定不會再自告奮勇的為幫助那人,而來特案組了。
她更喜歡這人間的煙火氣,吵吵鬨鬨的,多好……
有人衝開了圍觀的人群,撲了上來。
待她看清那人的臉後,一時竟不知該怎麼麵對。
薑源跪在她麵前,一臉悲慟而絕望的望著她。
她看見他的嘴在動,但卻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沈月拚儘全身的力氣,緩緩抬起手來,想要去觸碰他的臉,在那一瞬光影變換,最後一絲的力氣,被抽去,還未抬起的手,重重的落下。
她想說,“彆哭,我不值得……”
……
沈月死了。
肇事逃逸後死於車禍。
涼殊和吳灝天被放在了同一間病房內,外麵是一個套間,供人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