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參加過的所有比賽,我都跟著報名,這就是馬腳;我把他記在日記本裡,這就是馬腳;我會收集印有從他出生那年到現在年份的硬幣,這就是馬腳;靠窗坐時,我會從玻璃反光中偷看他,這就是馬腳。
這些馬腳,害怕他發現,又害怕他沒發現。
“嗯,是她。她笑起來真好看,”我恍惚了一下。他又補充道,“像一朵潔白的梔子花。”
她笑起來真好看。
“那個男生笑起來很好看。”
這是當年白初初對我說的,說的是譚鬆。
從初中開始,我就習慣性跟隨譚鬆的腳步,參加他參加的比賽、努力學習他擅長的科目、體育熱身跑步的時候,也會奮力追上他。
高中報名社團的時候,我選擇了文學社,因為學校沒有女子籃球社,卻沒想到無意中成了唯一一次,譚鬆“跟隨”我的腳步。
文學社的社長是白初初,比我們大一屆的學姐。第一次見到她,是文學社來班級招新。她個子高高瘦瘦,紮著高馬尾,皮膚白皙,五官清秀柔和,身姿挺拔,校服裡穿著一件格子襯衫,衣領整整齊齊。
乾淨清冷,這是我想到的第一個詞。
站在台上發言時落落大方,簡潔明朗。沒有辭藻堆砌的演講稿,沒有多餘的肢體動作和口頭語,自信又大方,一雙眼睛明亮清澈,演講時總是笑著的,似兩彎清月。
當時我就在想這個女生真美好。
人們總是更願意靠近美好的事物,然後美名其曰近朱者赤。我留在了文學社。
初初學姐的確很愛笑,她的笑有一種親和力,讓人安心,無論遇到什麼困難,她總是笑著說沒關係的,慢慢來呀。
受初初學姐的影響,我慢慢開始督促自己成為一個美好的人。在後來的很多年裡,我努力優秀,也努力美好,努力靠近譚鬆。但即便對於今天的我來說,如果是白初初,我輸定了。
那天我和初初學姐一起整理完文學社的資料,準備上樓交給老師,在樓梯間的轉角處碰見譚鬆抱著籃球準備下樓。
陽光從他身後穿過,像是拿球的少年在發光,視線恰好對上,我本能的低下頭。身旁的初初學姐微笑著點頭示意。
然後三人擦肩而過。
“初初學姐,你認識剛剛那個男生嗎?”
“不認識,”初初學姐接過我手上的資料,“但是那個男生笑起來很好看。”
“還在嗎?”手機振動了一下,我被拉回思緒。
“喔,在的。”我翻了翻qq列表,複製了初初學姐的號碼發給他,又打開通訊錄,將初初學姐的電話號碼也發給他,“不知道她換電話沒有。”
“謝謝!”
“沒事。”
沒事,但心裡掉下一塊。
這個世界有無法言說的遺憾,它藏在眼淚裡,落在歲月裡,輸在倔強裡,然後,消失在人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