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越來越大,她搖晃幾步,身邊都是旋轉的金兵,得意如即將抓住老鼠的貓,她慘然歎息一聲,飛快地從短靴裡摸出一把匕首,看看來時路,就往喉間刺去……
一團雪塊打在手上,她手肘一歪,匕首就掉了下去。
一騎快馬奔來,幾乎收勢不住,馬上的人栽下來搶身扶住她,笑起來“大哥,在做什麼呢?”
宗翰冷笑一聲“四弟,這個母大蟲就是你的人?”
金兀術將快掉到地上的令牌撿起來又塞回花溶的手裡“拿著”,然後,轉頭看著一眾金兵,“見令牌如見我,這是我的人,誰也不許妄動……”他嗬嗬一笑,又看宗翰,“大哥,請給我一個麵子!”
宗翰大笑一聲“四弟,你眼光太差了,這個母大蟲也不怎麼樣嘛。南朝有的是美貌溫柔娘們,這種次品,隻配賞賜給下等士兵……”
“各花入各眼,大哥,人我先帶走了……”
花溶被金兀術抓住脫身不得,心裡恨到極點,見兄弟倆那種高高在上,主宰生殺予奪大權的侵略者的得意,心一橫,握著弓箭向金兀術打去。
金兀術猜出她的心思,緊緊抓住她的手,壓低了聲音“姑娘,這次你必須跟我走。否則,就會落入他們手裡……”他無意間瞟了一眼滿臉黑肉的宗翰,幾乎是在耳語,“你是願跟著我,還是被他糟蹋?”
正在這時,隻聽得叮叮當當的又是一陣馬蹄聲、車輪聲,緊接著,前麵是一條長長的隊伍,車上哭嚎的女子,車下被驅趕的工匠、民間藝人、一些普通婦女……顯然是金軍擄掠來的又一批戰利品。
領頭的軍官正要行禮,宗翰揮揮手“你們快送去,本王隨後就來。”
花溶看去,隻見滿車的書畫、瓷器、
美女們在車裡嚎哭不止。
“哈哈,宋豬的美女、金銀快要被我們搜刮完了,現在隻等兩位昏君送上門,再生擒那個勞什子九王爺,就回大金國享福去……”宗翰手一揮,一名侍衛遞上一隻酒壺,他仰脖子咕嘟咕嘟喝了大半壺,正要走,但摸得額頭一手的鮮血,風雪一掃,更是生疼,一時凶性大發,獰笑一聲,竟然抽出身上的腰刀,調轉馬頭,出其不意一刀就向花溶劈來。
金兀術方天畫戟揮出,阻擋下來,怒道“大哥,你乾什麼?”
“這種禍水,留下無益,四弟,宋國的公主郡主等已經全部送到,隨你挑個夠……今天,我非殺了這娘們不可……”
金兀術熟知宗翰凶性,顧不得跟他辯解,兩人就鬥起來。宗翰酒醉後,和弟兄打鬥是常事,兩邊的士兵圍在一旁,無人敢上前半步。
激戰中,花溶被拉到一邊,身子一踉蹌,宗翰大聲咆哮“該死的奴才,你們還不去殺了那個娘們?”
他的兩名侍衛蠢蠢欲動,金兀術大喝一聲“誰敢?”
“哈,我敢……”宗翰忽然舍了金兀術,一刀就向花溶砍來,前麵是兩名金兵,後麵又是宗翰的大刀,花溶情知今日在劫難逃,眼前一花,提著弓箭做垂死的掙紮,隻聽得耳邊傳來熟悉的喊聲“姐姐,姐姐……”
迷糊中,她以為出現了幻覺,手一鬆,弓箭差點掉到地上,兩名金兵搶上前,一左一右抓住她,她低呼一聲,隻見一騎快馬衝過來,馬背上的人長槍一掃,挑落兩名金兵,猿臂一伸,就將她撈在懷裡。金兀術待要撤手阻攔,隻覺得一槍挑來,如大山壓頂,同時,宗翰的刀又攻來,他應接不暇,隻好閃躲。宗翰見來了強敵,一刀劈空,胡亂一掄正要砍向來人的奔馬,長槍如長了眼睛一般立刻回轉,他就地一滾,帽子也被挑落,頭皮刺破一大塊。十分狼狽地摔倒在雪地上。
敵眾我寡,嶽鵬舉也不和其他金兵戀戰,策馬就跑……
兩名侍衛扶起宗翰,他大驚失色“這是誰人?竟然如入無人之境般從我兄弟手中搶人?”
金兀術冷冷道“宋國一名叫做嶽鵬舉的小兵。”
“嶽鵬舉?這等人,不早殺了,終是禍害……追,快追……”
可是,此時雪下得如鵝毛一般,幾乎兩三丈遠就看不清楚人影了,追兵勉強跑了幾程,被大風吹得東倒西歪,混亂中,二人早已沒了蹤影。
宗翰自來嗜酒如命,喝醉了就好逞凶鬥狠,此刻狼狽不堪,酒意也去掉幾分,瞪著金兀術“四弟,你怎麼跟我乾起來,不去追那小子?”
金兀術皺了眉頭“你還是回去吧,好好和二哥商量一下,怎麼把宋國九王子抓住,否則,你願意一輩子呆在這裡看宋國的下雪天?”
“好,我這就去找老二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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