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溶秦尚城!
眾人飛奔過來,許才之和林四郎兩人一左一右架住趙德基,躍下小船,林之介也被女婿扶著跟上,船剛一啟動,秦大王拉著花溶飛速跳下去,船一晃蕩,好幾支利箭跟著落水。
操縱戰船的是周五周七兄弟倆,當年花溶和嶽鵬舉逃生就偷的這種適合水戰的驅動船,不過,這艘船比當年逃生的船起碼大上10倍。
此時,已近天黑,刮起了風。
眾人也顧不得危險,拚命地加速,後麵,金軍已經追了上來。
風越來越大,小船也漸漸控製不住方向,一個浪頭打來,小船幾乎翻倒,趙德基等驚得麵無人色,渾身已經濕透。
周七周五拚命駕著船,也不知駛出多遠,金軍戰船固然不見了蹤影,但己方也已經迷失了方向。
雖然追兵不見了,秦大王卻絲毫也不敢放鬆,這樣胡亂奔逃一氣,早已離開了預定的出海口,單憑這條小船,絕不足以支撐太久。
眾人都走到甲板上,看著夜色下茫茫的海麵,死氣沉沉的,仿佛一座巨大的囚牢。
花溶忽道“前麵有個小島……”
秦大王道“那是一座火山島,寸草不生,不能登陸。而且,一旦上去,怕金軍追上來,就是甕中捉鱉了。”
經曆了這場惡戰,他無疑已經成為了眾人的主心骨。眾人都望著他,論到海上逃生,在座諸人,再也不會有經驗比他更豐富的了。
花溶苦戰這一日,又累又餓又怕,聲音十分乾澀“秦大王,我們該怎麼辦?”
她要問的問題,也是眾人要問的。
秦大王沉吟半晌“所幸風暴已停。船上還有點清水、糧食,還能支持兩日。現在,隻能邊走邊看。”
趙德基頹然靠坐在艙裡,眾人更是茫然,饒是鎮定如林之介老先生,也再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
“真是天要亡朕啊!”
許才之聽他聲音悲戚,滿是絕望,跪下哭道“官家千萬不能泄氣。”
他說不要泄氣,自己卻先大哭起來,林之介、林四郎等也忍不住哭起來,頓時,船上哭聲一片,在夜色下,更是顯出窮途末路的哀傷。
花溶靠在船舷上,盯著平靜的海麵,看月光探出頭,灑下一層一層的波紋,忽然想起,從此後,自己再也見不到嶽鵬舉了,就要死在這茫茫的海上,也忍不住淚流滿麵。
秦大王見哭聲一片,大不耐煩,猛喝一聲“你們乾什麼?好端端的,又不是馬上就要死了。一個個大老爺們,像什麼樣子?”
趙德基終究是帝王之尊,得他如此吼一聲,猛然心驚,立刻擦乾眼淚“好,秦大王說得好,既然我們逃出來了,就是老天爺保佑、祖宗保佑。各位愛卿,我們一起努力,一定要逃出生天。隻要出海,就有朝廷水軍迎接……”
眾人齊刷刷地跪下去“臣等遵命。”
惟秦大王站在一邊,像一尊鐵塔似的,親自操縱著小船的方向。他見眾人止住哭聲,才道“周五,你拿乾糧和水分給大家。”
“是。”
乾糧儲備不多,逃生的一共還有22人,無論怎麼節約,也支撐不到兩天。
船上有兩個狹小的艙房,其中一間有一張小床,秦大王大聲道“丫頭,你先去歇著。”
有皇帝在此,秦大王居然叫花溶去歇息,眾人都覺奇怪,卻無人敢做聲。
花溶急忙道“官家,您去歇著。”
絕望,令趙德基比船上眾人更加沮喪,渾身乏力,此時也沒法客氣,被許才之扶著進去休息。
秦大王
很是不悅“丫頭,你去另一間歇歇。”
花溶見一邊的林老先生,搖搖頭“老先生,還是你們去吧。”
林之介等見秦大王連趙德基都不放在眼裡,怎敢去?立刻道“姑娘,還是你去。”
“不,你去。我沒關係。”
她說罷,轉身去了船頭,林之介老了,也實在精疲力竭,隻好進去休息。
秦大王異常焦慮,也顧不得再計較這些小事,隻不時抬頭望天,辨彆風向和天氣,生怕再有風雨,眾人真要葬身魚腹。
他踱到外麵,卻見花溶盤腿坐在船頭,一隻手抓住固定的鐵欄,肩膀微微抖動。
他很是鬱悶,怒聲道“丫頭,叫你去休息,你不去,在這裡吹冷風很好受?”
她沒有回答。
他借著月光,竟然看見她滿臉都是淚水。
“丫頭,你害怕了?”
她依舊不做聲。心裡明白,自己是再也見不到嶽鵬舉了。
秦大王歎一聲,脫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丫頭,去船艙裡呆著,外麵太涼了。”
她沉默一會兒,忽道“我們前無出路,後有追兵,怎麼辦呢?”
“金兀術等人一定在那片海岸駐紮,我們要逃生,唯有出其不意。”
如何出其不意?
秦大王的聲音極低“可惜這一帶距離我的老巢太遠,否則,召集弟兄們,還可與金軍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