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溶秦尚城!
果然,小二出來,熱情地迎著眾人,又嘰裡呱啦地說幾句,眾人便齊齊放下背簍、籃子,裡麵果然全是靈芝孢子。
這一批山參客,是宋金邊境的普通人,采的並非上等好參,隻用於邊境貿易,因為尤其是宋國的有錢人,土財主,早年尚未戰亂時,非常講究養生滋補,現在戰亂,正愁銷量不好,卻聽得這裡批量,說是要送給某位要人。
秦大王盯著一支一支的山參拿出來,他識貨,雙眼放光,抱著花溶就折回去,用漢語大聲說“這些東西,都賣給老子。”
“拿錢來!”
秦大王已經被訛光了身上的銀兩,要依他性子,早一拳過去,就是十個店小二也報銷了,但他想起花溶如今受不得顛簸,便強忍怒氣,將花溶的包袱打開,拿了幾片金葉子遞過去。
小店裡有煎熬的器具,秦大王親自煎好一朵靈芝,扶起花溶。門外,店小二等都好奇地偷偷觀看,這瘋子高價買了靈芝喂“死人”。
秦大王也顧不著趕他們,手掌抵在花溶的背心,強行灌她幾勺,她勉強咽下一點,忽然睜開眼睛。慢慢地,她仿佛認出這是秦大王,低低地叫他一聲“秦尚城……”
秦大王大喜,但立刻明白她這是最後一點氣,生怕是回光返照,根本不敢答應她,更不能讓她說話,生怕再一開口,提著的那口氣就會散去。
花溶又迷茫地看他一眼,見他的勺子又喂到嘴邊,目光混沌開去,再也吞不下湯藥,眼睛又緊緊閉上。
“死了……”門外的店小二忍不住提醒他“客官,你的妻子現在真是死了!”
……
秦大王心裡也害怕,早已佇立多時的大夫又走過來,把一下脈,十分肯定地說“死了!剛剛是回光返照,現在確定已經死了!”
秦大王打開他的手“滾開,你懂得什麼?”
大夫搖搖頭“這人失心瘋了,必須吃幾服藥補補……”
秦大王勃然大怒“快給老子滾出去,把所有山參全部弄來,否則,今天將你這店裡殺個雞犬不留……”
小二以為他失心瘋,也不理他,反正這瘋子有錢,多呆幾天,沒準能將他的錢財全部訛光,卻不知道,秦大王抱著花溶此時不敢放開,否則,依照他平日的性子,便是十個店小二也全部殺了。他從鬼門關走一圈回來,還不知道害怕,依舊嘮嘮叨叨地給其他人指指點點這個“瘋子”,但礙於秦大王給的金子,也不得不老老實實煎熬了靈芝,隻一味可惜糟蹋了。
秦大王在這小店裡呆了一天,但見沿途不時人來人往,又怕不安全,便抱了花溶返身往北行。他此時已經認準花溶要靠這北國的靈芝山參才能救活,他藝高人膽大,並不急於離開邊境,隻在這一帶的森林徘徊,有時遇到店就住店,沒錢買山參就毫不客氣地搶劫。那些孤單北逃的人哪裡是他對手?他見沒錢了,乾脆打劫了一名邊境的金國貴族,一時間,在邊境鬨得人仰馬翻,都以為是發生了什麼偷襲或者暴亂。
再說嶽鵬舉等飛速趕往宋國邊境,可是,一路上,哪裡有半個人影?他們不知道秦大王一路都是步行,腳程緩慢,早已落在了他們的後麵,而且土地廣袤,秦大王又有心躲起來,他們更是尋不著,這一日,竟然越過邊境,踏上了宋國的土地。
嶽鵬舉這一路奔波,妻子卻沒有絲毫的下落,生死不知。他背上的傷口因為救治不及時,天氣又炎熱,很快惡化。
他下馬,左看右看,覺得很不對勁,強打起精神,四處觀看,想判斷出秦大王的方向。馬蘇等人感念他的救命之恩,見他雙目通紅,精神已經快要潰散,上前一步,將手放在額頭上,行了一禮,才說“嶽相公,我家大王會不會趕回去了?”
嶽鵬舉心裡一震,馬蘇說的“回去”,是回海島上,回秦大王的老巢。
“這次出發,大王就曾告訴我們,隻要找到夫人,立刻就帶回海島……”
花溶生死垂危,怎再經得起長途奔襲?可是,依照秦大王那樣的性子,隻怕是死了,也會帶回去埋在自己的海島上。
他一想到“死”這個字,更是驚惶,莫非,妻子早已死了?
背部的傷口,膿血滲出來,他眼前一黑,幾乎要栽倒在地。
張弦伸手去扶他,他一揮手“不用,我們再找……”
話未說完,眼前一花,身子撲地便倒。張弦等人趕緊扶起他,才發現他額頭滾燙,已經神誌不清,再看他背部的傷痕,膿血處一撥開,隱隱能看到裡麵的骨頭……眾人再也不敢停留,再要奔波下去,隻怕嶽鵬舉這條命也要葬送在這邊境上。
王貴急忙問“現在怎麼辦?還繼續找不找夫人?”
張弦沉吟一下,斷然說“先回鄂龍鎮,至少得保住鵬舉這條命!他不容有任何閃失。劉淇,你熟悉情況,帶一隊人馬,繼續在邊境尋找夫人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