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花溶和嶽鵬舉一樣,並不寄望於甚麼“千年靈芝”真能馬上就起死回生,那最多不過有些療效而已。心所感歎的是秦大王這番舉止,哪怕是微弱的一絲希望,也千裡萬裡地尋去,不惜一切代價。
恨他!自然!
可是,這恨之外,卻是一種根本無法形容的悲傷和痛楚,其實不是恨,而是一種複雜到了極點的感情。
好一會兒,她忽然看見他肩膀上的傷,仿佛是奔波,扯動傷口,血水滲透出來,濕了,又乾涸,在袖子上形成淤黑。
她柔聲地,慢慢開口“秦尚城,你過來……”
他著魔一般,真的走過去,一步一步,停下。
花溶伸手從炕的裡麵拿出一個小箱子,打開,裡麵是一些乾淨的布條和創傷藥膏。這些日子,嶽鵬舉和猛獸搏鬥,時常受傷,每每回來,她都要親手替他塗藥,包裹。
她柔聲說“你坐下。”
秦大王真的立刻就坐下。
她挽起他
的袖子,隻見胳臂上,已經腫起來,黑得發亮。她用刀子,將大袖乾脆劃破,拿了濕布,輕輕替他擦拭乾淨,慢慢地替他塗抹傷藥,然後一層一層包裹好布條。
秦大王腦子裡,卻是另一幅景象。是許多年前在海島上,那時,他第一次戰敗,受傷歸來,她嚇得魂不附體,以為自己會拿她出氣,就躲藏在大芭蕉樹下,不肯露麵。他傷在後背,自己不方便塗抹,就喊她“丫頭,來幫我一下。”她雖然害怕,也隻好過來……
多年的情景,卻那麼清晰,她的手那麼柔細地纏在身上,從心靈上撫過,也就是那時開始,他就生了娶她為妻的念頭——隻因為那種溫柔的撫摸!
多年後,這種感覺再次回來,卻已經是永彆前的最後一抹溫柔。
他還有些傷,傷在背後。
她的手,忽然撈起他的衣服,他一怔,脫掉衣服,在她麵前,著後背。她的手,從他身上的所有傷口撫過,塗抹傷藥,包裹傷口……
溫柔的手變成了狂熱的折磨,他呼吸急促,想衝身站起來,卻提不起勇氣,仿佛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
就這一次了!
就隻得這最後一次短暫的溫柔了!
一邊是天堂般的心靈的安慰。
一邊是煉獄似的情感的煎熬。
秦大王端坐著,一動不動,身子僵硬如一塊巨大的石頭。
終於,她的溫柔的手緩緩離開,其實,是短暫的片刻,秦大王卻覺得已經過了一生那麼漫長!
這些感覺,都是生命裡不曾有過的!
以後,更不會有了。
她柔細的聲音“好了。”
他一動不動。
她又說一句“秦尚城,好了。你以後要多多休養,不要再傷著了。”
他如夢初醒,緩緩轉身,怔怔地,隻看那雙溫柔的眼睛。
目光對上他的視線,花溶到嘴的話,忽然說不下去。本來,她想起的是那句“丫頭,我做你義兄,好不好?”
她是要說“好的”!
義兄,有秦大王這樣一個義兄,也不枉他一番情意。可是,此時此刻,看著他的目光,方明白,自己再要對他說出做“義兄”的話,該是多麼虛偽的行徑。
不,他並不願意做自己什麼義兄!
從丈夫到義兄,這個癡漢,自己縱然此時出口,他一定會接受,可是,這種接受,於他又有什麼好處?
隻是從此背負了一層義務,天涯海角,總要惦念著自己。
義兄!
多麼虛偽可笑的一個身份。
她心裡一哽塞,再也說不下去。
秦大王竟然仿佛明白她要說什麼一般。他完全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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