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溶笑起來,她覺得不可思議,金兀術竟然能以這麼“委屈”的神態說話。這個男人是個演員,天生的戲子,每每他到絕境的時候,他就會做出這樣的神態,仿佛自己真的欠了他天大的人情。可是,當他千方百計殺鵬舉,當他狠毒折磨打自己耳光、當他在怡園耀武揚威欣賞怡園大火……在他種種惡行發揮的時候,他就會是另一種表情。
多情公子蛇蠍心腸。
花溶不知該說什麼,隻好一直微笑,她身邊的男子也笑起來,輕描淡寫“四太子,我夫妻的計策,比起你安插在大宋的臥底,真是小巫見大巫。”
金兀術的目光幾乎要鼓突出來,狠狠地瞪著這個“陌生人”男子穿一身白色的袍子,唯領口一襲朱帛花紋,雄健英武,高視闊步。而花溶,退後一步和他站在一起,綠衣紅裳,跟他的英武雄健相映成趣。
好一對璧人。
這令他比看到嶽鵬舉一身重甲、頭戴兜鍪更令人不可忍受。戰場上、情場上,就連自己向來自詡的偏偏風度也要敗給他。
花溶竟似知道他的心思,故意曼聲輕吟“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裡路雲和月;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唉,四太子,鵬舉的抗金大計被你破壞殆儘,你本應開心的,乾麼這樣不悅?”
嶽鵬舉的那首《滿江紅》曾在進軍朱仙鎮前後作為誓師動員歌曲,很快在軍中流傳,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金兀術自然也知道,這旋律一上來,他立刻明白,原來當初教唱的肯定是花溶。從雨霖鈴到滿江紅,花溶要說明什麼?她的丈夫比自己文武全才?
自負的優越感,到此,徹底不堪一擊。他怒火中燒,冷笑一聲“嶽鵬舉,你死到臨頭,今日還有什麼值得掙紮的?你竟敢做你大宋的亂臣賊子?”
“四太子,既然自家都死到臨頭了,還不掙紮,更待何時
?”他故作驚訝,“你們不是隻稱‘江南’麼?何故今日改口為‘大宋’了?”
金兀術一時語塞。
嶽鵬舉聲音一轉,沉重而憤怒“四太子,你竟敢趁我不在家,多次上門尋釁。”
金兀術笑起來,十分得意“嶽鵬舉,這說明枉你自詡英雄,連妻兒都護不住。而且,你馬上就要死了,今後,本太子就不止是上門尋釁了……”
抵在他腰間的長槍往前一寸,他能清晰感覺出一股隱隱的疼痛。這疼入骨裡,甚至能聽到一滴血慢慢滲出的聲音。
“四太子,我活著能擒你,死了也能殺你!無論我是死是活,今後你若再敢動我妻兒一根汗毛,上窮碧落,我必殺你複仇!”
二人目光交彙,金兀術心裡一凜,嶽鵬舉的目光竟然是一種幽幽的綠色,如墳地裡的鬼火,仿佛一頭已經到了絕路的猛虎、獨狼、怒獅,隨時隨地準備著孤注一擲,血濺五步。
他不由自主,避開這個目光,“嶽鵬舉,你到底想乾什麼?”
“隻跟你談兩個條件。”
“什麼條件?”
“第一,我有幾名屬下被關押張弦、於鵬、孫革等六人,你勒令秦檜保證他們的安全;第二、保證天薇公主的安全!”
金兀術張口結舌,半晌才說“你不是替你自己求情?”
嶽鵬舉苦笑一聲。要殺自己的是趙德基,跟金兀術談條件有何用處?擁兵自重,裁汰武將,是趙德基最大的心病,既然韓忠良不死,自己就一定要上斷頭台。又覺得無比荒謬,自己親友的生死,竟然必須通過脅迫自己的大敵來保全——唯有這金國的權臣,方能控製宋國的皇帝和宰相!漫長華夏曆史,有多少這樣的荒謬劇情?
金兀術神態倨傲“嶽鵬舉,其實你可以求我!隻要你求本太子,也許你還有一條生路。”
嶽鵬舉傲然一笑“你是我手下敗將,我豈會因為自己求你?!大丈夫死則死矣,今日我並非求你,而是要用你之命去換部屬之命,如此而已。他們誓死追隨我,我也必不負他們!更何況,四太子,你也實在太高估自己了,某些時刻,趙德基也並非你能控製的。”
金兀術神色倔強,卻又不得不暗暗佩服,此情此景下,嶽鵬舉,他竟然沒有為自己考慮哪怕是一星半點。
“如果本太子不答應呢?”
嶽鵬舉看看逐漸圍上來的敵人,金兀術的親隨、秦檜的死士,凜然無懼“你若不答應,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辰!”
“你彆忘了,縱然殺了我,你們夫妻也得一起陪葬。”
花溶微微一笑“四太子,我們死不足惜,你舍得死麼?不信你就試試。”
他的目光從花溶臉上轉移到嶽鵬舉身上“嶽鵬舉,若是你稍微卑鄙一點,秦檜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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