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不給我寫。”
“你央媽媽寫,媽媽會寫的。”
秦大王苦著臉“我央媽媽,媽媽也不會寫。怎麼辦?”
小虎頭拉了秦大王走到花溶身邊,眨巴著眼睛,“媽媽,阿爹的名字還沒寫呢,你為什麼不給阿爹寫?”
花溶笑起來,提著筆,抬起頭來,看秦大王一眼。
夕陽從林蔭樹縫裡透下來,秦大王迎著她的眼神有些失神,往事曆曆在目,穿淡綠衫子的少女,提著狼毫,一張一張寫自己的名字。
“秦尚城……秦尚城……”皆因如此,瘋魔半生。
他隻盯著她的眼睛,這雙眼睛,已經不那麼烏黑了,裡麵寫滿了滄桑,隻是眼珠子還是那麼亮那麼大,因為滋補和休養,連眼皮上的細細的皺紋都不見了,透出一股成熟而溫柔的嫵媚風情,又那麼孱弱,叫人舍不得半點違逆她。
他喃喃自語“丫頭,丫頭,你累了,就不要寫了,我們明日再寫……”
她搖搖頭,嫣然一笑,慢慢俯下身子,提筆就寫。
“秦尚城”三個字出現在眼前,一張薄紙,重若千鈞。秦大王伸手,仿佛拿不起來,半晌,直到墨跡都快乾了,才拿了,仔細端詳,輕輕疊好放在懷裡,笑出聲來“丫頭,多謝你。”
這話是自己要對他說的,卻
被他先說了。花溶微笑著放下狼毫,小虎頭跑過來,拿了筆“媽媽,我要寫字,我也要寫……”
“嗯,小虎頭也該寫字了。”
在海島上時,楊三叔曾略略教習小虎頭幾個字,花溶這一年纏綿病榻,完全沒有怎麼照管過兒子,這時才想起,兒子已經該讀書習字了。她糾正兒子握筆的姿勢,輕歎一聲“小虎頭,你喜歡學就學,不喜歡就算了。人生在世,不需要太大的學問,能知書識字也就行了……”她不知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兒子聽。什麼家國之為,什麼天下之憂,縱然詩書滿腹,縱然文韜武略,又能如何?不如在這個海島上做個無憂無慮的野人,與世隔絕,快活得多。
小虎頭根本不聽媽媽在說什麼,隻提了筆歪歪斜斜地寫自己略略認得的幾個字“嶽小虎……嶽小虎……”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再也不會寫了。
秦大王一直在旁邊看他寫字,他忽然抬起頭,神秘一笑“阿爹,我寫你的名字好不好?”
“哈哈,好啊,好小子,你能寫老子的名字?”
“能。你看……”他握著筆,歪歪斜斜地寫出一個“秦”字,後麵兩個字筆畫多,再也寫不來了,急得滿頭大汗,胡寫亂畫。秦大王一看,這哪裡是自己的名字,而是一堆亂草,一掌就拍在他的屁股上“傻小子,小笨蛋,這個也寫不來……”
小虎頭嘴巴一扁就要哭,秦大王一把摟住他“乖兒子,看我的,老子寫給你看……”
“阿爹,你也會寫字?”
小虎頭驚訝地看著阿爹,秦大王拿了筆,姿勢雖然十分奇怪,卻真的寫了幾個大字“嶽小虎”、“秦尚城”,兩個名字並列,雖然難看,但寫得絲毫不差。
花溶回過頭,但見他寫的幾個字,也吃了一驚,這人,什麼時候學會寫字的?倒真是士彆三日刮目相看。這才想起,不是彆了三日,而是彆了十幾年了,無數個三日了。自己對秦大王,原來一直是缺乏了解的。
隻享受了他的好,忘了對他的關注。
秦大王抬眼看她,滿臉笑意,又提筆寫下兩個字
花溶
他握筆的姿勢很奇怪,像拿刀一樣,寫得也很吃力,可是,那兩個字卻寫得異常清楚,比前麵的兩個名字端正得多,看得出,他不止一次寫過這兩個字。
心裡一陣濕潤,花溶默默伸出手,替他磨墨,像他對自己做過的一樣,然後,伸手將紙拿去晾好。
秦大王頗不好意思,一伸手就要將紙撕掉“丫頭,我鬼畫符,扔了……”
她將紙放好,靜靜說“挺好的,我喜歡。”
秦大王搔著頭,不勝歡喜,拍一下兒子的頭“兒子,我們回家了,該吃晚飯了。”
“好耶。”
花溶仍舊站在一邊默默地看著他,看著他對小虎頭發自內心的那種慈愛。所以,自己不曾謝他,因為用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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