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大王他年齡那麼大,還沒有成家,也的確需要一個女人照顧,該有自己的骨血……”
楊三叔怒道“年齡大?四十幾歲算得了什麼?晉文公六0歲才歸晉登基。他要女人,有的是,為什麼非要那一個?”
晉文公重耳是著名的春秋五霸之一,年輕時受到父王寵姬的陷害,逃亡在外,周遊列國多年,直到晚年才繼位,最終擁有天下。
馬蘇不說還好,這一提,秦大王更是怒不可遏“可惜拿大王比晉文公,這小子跟他提鞋都不配。他見識短淺,胸無大誌,真不是成大事的料。他若成了晉文公,我們也算個狐偃、介子推……”
馬蘇低聲說“三叔,您難道不知介子推的下場?”
楊三叔心裡一震,介子推後來被晉文公放火燒死。
“自古以來,都是鳥儘弓藏,兔死狗烹,漢高祖登基開始,曆代帝王都過河拆橋。遠的不說,本朝太祖一取得天下就要杯酒釋兵權,而趙德基更是喪心病狂,嶽鵬舉夫妻立下汗馬功勞,又對他忠心耿耿,他尚且痛下辣手。君王之心,誰能預測?”
楊三叔看著馬蘇,一時做不得聲。
“大王堅決要娶花溶,我認為不但不是壞事,相反,還是一件好事。這樣,我們才能放心而安全地跟著他。人生短暫,一切都是虛名,王侯將相又如何?禍起君王肘腋之間,又有什麼意思?大王真性情,對一個女人能十幾二十年如一日,如果我們這次逼他放棄,一定會令他性情大變。他既然連花溶都能放棄,此後,什麼還不能放棄?”
楊三叔無言以答,惆悵半晌才說“也罷,也罷,隻可惜老夫半生心血……”
“三叔,您的心血也不會白費。跟耶律大用的合作,我認為,其實並非表麵看來那麼有利。他處心積慮,江山怎肯拱手讓人?即便是傳給他的‘外孫’,但以他的狠毒手段,豈肯那麼容易讓步?隻怕我們心
血耗儘,不過是替他人做嫁衣……”
“我並不是沒想到這一著,但車到山前必有路,耶律大用也不能一個人就算計完了。馬蘇,依你之見,我們該怎麼辦?”
“我們現在開拓了海上貿易,經濟實力大大增強,對耶律大用其實也不是那麼依賴。”
“可是,要發展陸地實力,又談何容易?”終究是漢人,縱然是海盜,也深受儒家思想的影響,講究落葉歸根,講究寸土寸金,不到陸地上縱馬馳騁,雙腳不踏在堅實的土地上,海洋勢力拓展得再寬,都達不到。這也是楊三叔最耿耿於懷之處,所以,才那麼急於跟耶律大用聯姻,不肯放棄這天大的,也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海洋那麼遼闊,無窮無儘,等勢力真正壯大了,誰知道會不會有其他機會?”
楊三叔無可奈何地點點頭,疲憊地閉著眼睛“馬蘇,你下去吧。我老了,精力不濟了,以後,就指望你了。”
馬蘇肅然“不敢。三叔總攬全局,怎能言老?大王真要成就一番大業,還得依靠三叔。”
“好了,你下去吧。哎。我無兒無女,半生替大王籌劃,我這是操的什麼閒心?哎!不如讓虎頭這孩子承歡膝下,安度晚年。”
早春的魔手伸出,幾乎是一夜之間,江南山水,西湖水岸,萬千垂柳發出綠色新芽,柔軟地垂下來,如多情少女的溫柔手。
花溶勒馬,遙遙看著夜色下的“怡園”,沉浸在一種死寂的氛圍內,跟春日的氣息格格不入。自嶽家被抄家後,這棟園子就一直荒廢著,外界傳聞嶽鵬舉夫妻慘死,短短一年之間,宅內冤氣不散,誰也不敢輕易下手,怕沾染了不祥之氣。
花溶佇立半晌,那麼長的時間,自己和鵬舉,和兒子,一起在這園子裡深居簡出。隻可惜,還是躲不過這場災難。她愁思半晌,才明白,若是朱仙鎮之時,鵬舉就毅然起兵,不管它什麼生靈塗炭,何至於被趙德基和秦檜合謀,害得如此之慘?
她藏好馬,在夜色裡慢慢往前。臨安的城門並不高大,東南西北,處處相通。她站在北門,自己曾經逃生的地方,那是鵬舉用生命換來的。鼻端飄來隱隱的血腥味,丈夫的魂魄,是否還在這裡回蕩?
她遙望大理寺獄的尖頂,在這裡,趙德基、秦檜曾親自坐鎮指揮那場大屠殺,還有他們的幫凶萬俟咼、王俊、張俊等幫凶……城牆上,隱隱還有著血跡,那是鵬舉的鮮血!鵬舉,就是死在這裡。
她在黑夜裡握緊拳頭,被鼻端的血腥味激得渾身沸騰。“十七姐,不要替我報仇……一定不要……”這話,她曾經對秦大王也說過,因為明知個人對抗不了一個朝廷,所以,不願意最親近最關懷的人再白白犧牲。可是,事到臨頭,誰又能那麼理智?明知以卵擊石,也根本理智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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