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保重。”
劉武調轉馬頭,花溶終於還是猶豫著問出口“秦大王,他還好吧?”
劉武勒馬,也有些猶豫,但還是說出來“我一直在遼國邊境為耶律大用練兵,不曾回去。但前不久,島上有兄弟前來,說大王已經和耶律小姐成親了……”
秦大王成親了!
秦大王終究還是娶了李汀蘭。
花溶像挨了一悶棍,狠狠地敲在頭頂,連最後的一點遮蔽也毀滅了,人生的所有後路都斷絕了。
“嶽夫人,你放心,兄弟們一定會好好照顧小虎頭的,大王他也不是不念舊的人,絕不會虧待孩子……”
她聽不見劉武在說什麼,半晌,才穩住心神,微笑著若無其事地拉一拉馬韁“劉武,你忙你的,再見。”
“再見。”
劉武策馬遠去,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花溶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跑出老遠一段距離,獨自一人,仿佛被世界遺棄。她下馬,倒在身邊的草地上。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馬兒隨意地徜徉吃草,不需要任何照管,花溶靜靜躺在地上看遠方陰天的草原彆有一番風味,所有的草,綠得一塵不染,如在夢裡。
腦子裡模模糊糊的,隻想,秦大王成親了,他真的成親了!
這是她一直隱隱期待的,可真到了這一天,卻覺得那麼失落,心裡堵塞得慌。秦大王原本就該成親的,不是麼?自己不嫁給他,難道還不許他另娶?他快年近半百了,歲月啊,他渴望擁有嬌妻幼子,這有何錯?難道要他一輩子無條件照顧自己,為自己終身不娶?
代價,這就是複仇的代價。多少次艱難時刻,午夜夢回,總在心靈深處還有個寄托,一種依靠的感覺——有個人在那裡,一直在那裡,情深意重,不離不棄。直到某一天,自己累了,倦了,再也支撐
不下去了,這副衰朽的身子還有個避風的港灣。但是,這個港灣終於覆滅,完全覆滅。
也許,早在楊三叔的那一席話開始,就已經覆滅了。
心口一陣陣氣血翻湧,隻是強烈的擔憂,小虎頭呢?自己的兒子呢?秦大王可還會待他如舊時?他新娶的妻子,又能不能容下這個寄養的孩子?
劉誌勇的話響在耳邊“大王叫小的轉告夫人,他年紀大了,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十幾年如一日地尋找夫人了……”、“大王說,你若不回去,他就會娶其他女人,也不會管小虎頭了……”
“小虎頭,媽媽對不起你,真對不起你!”她淚流滿麵,嚎啕大哭。一輩子的奔波,丈夫死了大仇不得報,而自己,連撫養兒子的能力也沒有。
她暈沉沉地躺在草地上,不知道時光的流逝,從清晨到晌午,從晌午到黃昏,這時,太陽才露出半邊臉,晃一下,將綠色的草原鍍上金邊,瞬間消失,隻餘滿天的殘霞,如血一般狡詐地看著這片靜靜的土地。
良久,她聽得遠處傳來的呼喚“媽媽,媽媽……”
黑月光在草地上奔跑,在落霞裡閃亮,馬上的孩子翻身躍下來,奔到她麵前,驚訝地看著奄奄一息的母親,雙目失神,神色憔悴,像快要死去的人。
“媽媽,你怎麼在哭?”
她一把摟住孩子,淚如雨下。
“媽媽,媽媽……”他緊張地拍著媽媽,手腳不知該怎麼放。媽媽為何會如此傷心?他急切地要安慰媽媽,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隻一個勁地喊“媽媽,媽媽……”
半晌,花溶才收了眼淚,站起來,腿是軟的,幾乎摔倒在地。陸文龍急忙牽了她的手“媽媽,我們回去吧。”她倚靠著兒子,這一刻,也隻得這唯一的倚靠。陸文龍帶著孩子式的惶恐和不安“媽媽,是不是阿爹他,阿爹他又打你綁你?”
“沒有。是媽媽心情不好,現在已經好多了。”
他怯生生地盯著媽媽,第一次目睹一個女人在自己麵前嚎啕大哭,那種深刻的悲哀,令小少年心裡一酸,想起昨晚的事情,原來,受傷的不是阿爹,是媽媽。
“媽媽,你今日都沒吃飯麼?”
她搖搖頭“媽媽不餓。”
“可是……”他欲言又止,又停下。今日,他親眼目睹阿爹在射柳節上和眾人大吃大喝,談笑馳騁,而媽媽獨自在這裡哭泣,受傷的就應該是媽媽,不是麼?他想起什麼,拿出一塊錦帕遞過去,抬手擦掉媽媽臉上的淚痕。花溶一看,正是自己替他繡的手帕。這種貼心的感覺,再次令她眼眶潮濕,低聲說“兒子,你以後願不願意跟媽媽一起生活?”
“當然願意。”
“就像鄂龍鎮那樣的生活,你願不願意?”
他不假思索“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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