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溶秦尚城!
安誌剛站起來,身子尚未站直,眼珠子忽然突出來,不可置信地垂下頭看著自己的胸前——那一片散開的衣襟,胸膛上的血汩汩地流出來,仿佛是彆人的。他甚至還沒有感覺到什麼疼痛,就栽倒在地。
秦大王沒事人一樣站起來,刀已經插在原位,仿佛從來就不曾出過鞘。
“好刀法,好!秦大王果然寶刀未老。”
“過獎。”秦大王彆說邊往外走。
等他的身子完全消失,左邊的房間裡,耶律隆續走出來,怒道“主公,為何要讓秦大王如此猖獗?”
“這個莽漢,讓他發泄一通怒火也就罷了。”
“可是,他殺了我們一個重要的人。”
耶律大用的口氣十分嚴厲“隆續,你懂什麼。”
耶律隆續待要再辯,卻又不敢,隻好恨恨地看一眼倒地的屍體,立即令人前來收拾。
一直守在門口的劉武原本擔心著屋子裡的火拚,見秦大王出來,毫發無損,終於鬆了一口氣。
二人走出營房,秦大王看看遠處,臉色陰沉得十分可怕。和耶律大用虛以逶迤這一番,彼此又探得彼此幾分真心?耶律老鬼下一步還會有什麼舉動?他可不會天真地以為耶律大用就憑這席話就罷手;更不會以為他真的就信足了自己“有子萬事足”的表演,和這個老狐狸在一起,虛虛實實,沒有一步靠得住。
劉武壓低聲音“大王,安誌剛呢?”
“殺了!”
劉武不可置信,微微“啊”了一聲,安誌剛就算矯詔騙人,也沒必要這樣一刀殺了吧?
秦大王大踏步就走。
劉武跟在他後麵,也不知為什麼,覺得秦大王忽然變了一個人,一切都是琢磨不定的。
再說大蛇辭彆了秦大王等,率領族人們很快就追上了眾人。
得知暫時消除了金軍的威脅,加上又是半夜,花溶便令早已疲乏不堪的族人暫時休整,吃點東西再走。
一堆大火生起,眾人圍坐火堆,一個個麵上不是汗水就是血汙,可是,卻湮滅不了他們的意氣風發,尤其是大蛇,這一場勝利大大鼓舞了幾乎陷入絕境裡的族人的信心“那支黃衣甲士全被消滅了……”他邊向眾人講述那場驚心動魄的戰鬥,一邊拿出秦大王給的傷藥,“首領,這是秦大王給你的……”
花溶默默接過那些傷藥,一個野人少女走上來,悄然無聲地替她包紮,用一種柔軟的葉子蘸了清水替她輕輕擦拭。每擦拭一下,那些血肉模糊的地方就如被剿過一般,她眉頭一直皺著,抹不開。擦拭乾淨,少女拿了藥,替她塗抹,藥入傷口,一陣清涼,疼痛也不隻是得到了麻痹還是緩解。她意識到傷藥之靈,待少女要繼續塗抹時立刻阻止了她,要她分給其他受傷的人。
陸文龍先後得到安罕等人的手下留情,身上隻有幾處微不足道的擦傷,他擔憂地看著媽媽“媽媽,你的傷……你會不會死?”
花溶凝視著他充滿焦慮的眸子,小孩子,隻知道問死不死,老是怕媽媽死了,就孤苦伶仃了。
花溶微笑起來,摸摸他的頭“不,我不會死,沒傷到致命處,很快就會好起來。”
大蛇這才說“首領,秦大王叫我們往南方,說那裡有一片樂土……”
樂土,亂世紛紜,哪裡才是樂土?
“首領,是秦大王趕回來救了我們……”
陸文龍憤憤道“為何壞蛋舅舅早前不救我們?”
“他肯定是有其他不得已的原因……首領……”
花溶一個字也沒聽清楚,思緒十分飄渺。誰說遇到大難的時候,沒有真切地渴望過秦大王的出現?當看到金軍的那一刻,當衝天的火光那一刻,心裡總期待著那個唯一的奇跡——他會出現,一定會出現!可是,他終究沒有出現。
“首領,秦大王說……”
她茫然地看著大蛇一張一翕的嘴唇,才驚覺自己對秦大王的依賴到底已經到了怎樣可怕的程度,每到危險時刻,總是指望著他,一如當初自己對嶽鵬舉的信賴和依賴。可是,自己怎能再這樣去苦苦地依賴一個已婚男人?尤其,他成親還是因為自己的出走才灰心失望所為的。現在他已經生兒育女了,自己再去依靠他算什麼回事?
“首領,我們是不是該往南方?”
“不!不行!”這句話幾乎不假思索衝口而出,怎能再去秦大王指定的地方?又再次跟他糾纏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