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退在一邊,很是不安。金兀術假寐一會,正要起身,一名探子心急火燎地跑回來,在門口徘徊,卻被阻攔。侍衛低聲說“現在不許去打擾四太子……”
“我有急事。”
“急事也不行。”
金兀術睜開眼睛“進來。”
侍衛這才放行,探子衝進來,大聲道“稟報四太子……”
金兀術見他滿頭大汗,眼皮倦得睜不開,卻不得不打起精神問他“又出什麼事情了?有秦大王的下落了?”
“不是,是白城子一帶長期乾涸,已經七七四十九天沒下雨了,莊稼顆粒無收,有些流民聚眾造反……”
真是雪上加霜。秦大王這檔子事情還沒譜,封地又遇到大旱。
白城子是金兀術的封地,算是他的私人地盤。他被封越國國王,這是金國有史以來的最大封國,領地內的一切租賦、獵物羊馬,全部都歸他所管轄。所以,四太子府邸才會積累如此富可敵國的財富。
“四太子,您說該怎麼辦?當地的老百姓有些開始設壇祈雨了……”
金兀術沉思半晌,才抬起頭“既是如此,本太子親自去祈雨。”
老管家急忙說“這怎麼行?四太子您這病……”
他嚴厲道“本太子能有什麼病?立即準備,本太子馬上去封地……
”
乾旱了這麼久,封地再也等不及了,救人如救火,這個比金國被搶劫的銀兩更急迫。那個有合刺去焦頭爛額,反正龍虎大王也是他的親信。而封地,除了自己,誰會去操心?
馬停在門口,一隊精銳侍衛跟在後麵,武乞邁匆匆忙忙拿了一些老管家準備好的藥材追上來。金兀術一坐上烏騅馬,一揚鞭,精神恢複了一點兒,卻依舊麵如土色。他苦笑一聲,自己先前還嘲笑花溶該照鏡子,其實,自己老得比她還厲害得多。這世界上,就算不報仇雪恨,折磨人的事情,也依舊多如牛毛。
忽然想到花溶,微微有些失神,這個瘋女人,不顧一切,冷麵無情,鐵石心腸,可是,天下幾個人能有她這樣不屈不撓的勁頭?明知不可而為之。若是宋人多一些這種人,就不至於亡國了。彆說女人,男人都找不出幾個,人都好生惡死,好死不如賴活著,哪怕活得比狗還卑賤,尤其是女人,哪管什麼大節榮辱,國仇家恨,打著各種愛情的幌子苟且偷生,本質上還不是貪圖榮華富貴,一點小恩小惠就感天動地,把自己當了一往情深的仙女。就像耶律觀音和王君華,說得好聽是曲線救國,本質上,難道不是貪生怕死,好逸惡勞?
男人有骨氣的都少,女人就更不用說了,女人絕大多數更沒骨氣,全是卑躬屈膝之輩,否則,女真貴族人人怎能討了上百個的小老婆?
耶律觀音常見,花溶這樣的“蠢才”,世界上能有幾個?
可惜,這個瘋女人一定是不管不顧地跑了,再要相見,也不知是猴年馬月了。
他一揮馬鞭,馬加速,正要跑過四太子府外麵的那條長長的樺樹林,忽然停下,一種奇怪的直覺,大喝一聲“出來。”
果然,人影晃動,那是黑月光,烏黑的鬃毛在黃昏裡抖動。因為是個陰天,所以不如昔日殘陽下的閃閃發亮。
他反倒楞了一下,花溶竟然還沒走?依照她的脾氣,也難得竟然還能留下。他忽然笑起來,興高采烈地,也不知在笑什麼。他這樣笑的時候,忽然滿臉的真心誠意,仿佛燕京街頭,自己第一次麵見的紮合,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普通人,帶著淳樸的天性,既非戰爭狂人,也非腹黑政客;就一個普通的金人而已。
金兀術,向來是一個變臉高手,他可以在頃刻之間,轉換無數個角色。所以,自己認為他是伶人,那是絕對沒有錯的,而且是高超絕妙的伶人,時忠時奸,時好時壞,隨心所欲,稍微反應慢一點的人,是根本無法適應的。
花溶看著他滿臉的笑容,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從正麵看過去,金兀術麵如土色,仿佛已經步入了人生的暮年,昔日的凶殘暴戾,甚至他裝出來的風度翩翩都不見了,像霜打過的茄子,懨不溜秋。原來,和他認識也那麼久了?也過去許多年了?
“花溶,你為什麼不走?”
花溶沒有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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