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夜雲夏秦王!
也許是白日勞作時牽扯了筋骨,也許是雲夏開始了第二次增長發育。反正,雲夏最近晚上睡覺的時候,雙腿會特彆酸疼。
雲夏便在大槐樹下,給自己的身高做了印記。望著明顯比同齡人偏矮一大截的印記,雲夏懷揣雙手,開始為自己的形象擔憂起來。
她從前可是膚白貌美大長腿的氣質妞,穿越到這副軀殼內,便成了矮挫胖的醜八怪。這簡直對她是暴擊。
不過雲夏的女王心讓她沒有產生自暴自棄的念頭,相反,雲夏為自己的體格做了評估,她還不到十五歲,還有機會在第二次發育的時候修正自己的骨相。
腿疼,便是第二次發育的預兆。
雲夏給自己製定了嚴謹的作息製度,早睡早起,早晨跑步打拳,白天勞作,晚上便掛在樹上睡覺。
精力充沛的雲夏,胃口就像被吹爆的氣球,對於禦膳房送來的食物,儘管不再是清湯寡水,而是惡作劇的大魚大肉,可是對大胃王雲夏而言,那簡直是杯水車薪。
身體發育的時侯,饑餓可是大忌。雲夏為了自己能夠有一副清奇的骨相,最終還是決定鋌而走險。
她在每個夜闌人靜的時候偷偷潛入禦膳房偷吃皇上的禦膳。此事終於在一個月後,被明察秋毫的皇上發現了端倪。
禦膳可是給他專備的,按理說無人品嘗過才是。可是他卻驚異的發現,凡是隔夜出品的食物都有一排又細又密的齒印。看起來像是廚子刻意美化的花邊,不過技術委實拙劣。
“元寶,近日禦膳房可換了廚子?”這日,皇上的筷子剛要碰到隔夜出品的醬肘子,便產生了疑心。若是新廚子技術拙劣,另當彆論。不過這樣的幾率微乎其微。
元寶思索好半天,搖頭,“最近沒有換禦廚啊?皇上對膳食若是有不滿的地方,奴才這就去換了廚子。”
皇上眼底溢出一抹危險之光,“有人動了朕的食物。”
元寶聞言,差點嚇得一個趔趄摔在地上,“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皇上的吃食?”
皇上舉起手。“勿打草驚蛇!”淩厲的鷹眸裡卻彌漫出不易察覺的笑意,這排齒印,一看就是女兒家的。剛好這皇宮大院,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女人他就知道一個。
“元寶,隨朕散散步吧。”皇上忽然站起來,元寶一臉懵逼,往日皇上用完膳可沒有散步的習慣。
皇上大踏步的走到前頭很遠了,元寶才屁顛屁顛的追了上去。
“元寶,朕登基多久了?”
“回稟皇上,三個月零十天。”
皇上站在道路的分叉口,駐足凝思,“一百天了。”他沒有見到那丫頭一百天了。也不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她那跳脫的性子被囚冷宮,是否習慣?
元寶望著道路的兩邊,一邊是通往華清宮,一邊則是通往冷宮的。皇上在這裡駐足止步。顯然是內心裡搖擺不定。
“皇上是要去華清宮?”元寶笑道,“奴才聽說,華清宮的主子受了皇上的教訓,閉門思過,縮減用度,簡樸節儉。皇上你不如去看看?”
皇上眸色哀怨的望著元寶,這家夥明明知道他的心思,偏偏就是不向著冷宮那位。他不替她說幾句好話,他又不能自食其言跑去找她。
元寶望著皇上那譴責意味濃烈的眼神,無奈且認命的望著通往冷宮的路,戚戚道,“皇上,這條路曲徑通幽,應該彆有一番風景。不如去踏踏青?”
皇上這才收回怨怒的眼神,背著手,抬起腳向冷宮的方向走去。
元寶不停的拭冷汗。果然是聖心難裁,差點他就惹得主子不高興了。
皇上若是不高興,他不會很失風度的對你大發雷霆。而是有千百種方法折磨你到生不如死的地步。
彎彎的青石路,兩邊是濃鬱飄逸的竹林。春風拂麵,陽光溫煦的灑落到地上,形成無數錯綜複雜的“個”字。
皇上的腳步忽然就緩了下來,他憶起當日還是秦王妃的安雲夏在安府用“個”字拚湊了一副竹畫。那時候,他隻是覺得她有些小聰明,卻從來沒有想過,她身上還有許多令人驚喜的秘密。
“皇上,前麵是冷宮!”元寶的聲音忽然響起來。
皇上幽深的眸子射出一抹晶亮的光芒,他抬眸眺望著正前方的宮殿。
這座宮殿可能是多年沒有修繕,偶有斷壁殘垣的現象,紅漆斑駁,看起來十分陳舊。
皇上蹙眉,“朕記得這兒從前沒有這般破舊的?”
元寶解釋道,“皇上,時隔老皇妃住在冷宮的日子,已有二十載。老皇妃走後,這裡便被封了起來。皇上將安娘娘置於冷宮,這才重新住人,有了些生氣。”
皇上寬袖下的手不自覺的握成拳頭,心裡竟然隱隱生疼。他若是今日不走這一趟,竟然不知她的生活舉步維艱?
房屋破舊如此,裡麵的家具想必也是陳腐不堪。那床,還能睡人嗎?
他將她安置在這裡,原本隻是念著這兒是母妃生前住的地方。卻沒想到,記憶中最為溫暖的地方,如今隻剩下凋零的記憶和陳腐的外殼。
元寶覺得周遭的溫度都因為皇上糟糕的心情而變得特彆冷。他不知道皇上不高興的原因究竟是皇妃留給他的記憶沒有好好的在現實世界中存留下來,還是因為懊惱自己把安娘娘放在這麼冷漠的地方。
冷宮裡麵,忽然傳來安娘娘那年青美好的聲音。
“望門投止思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根。”
朗誦者用慷慨激昂的口吻,情緒飽滿的朗讀著,聽的人仿佛透過她美妙的聲音,眼前又浮現出少女那張帶著嬰兒肥卻飛揚跋扈的可愛臉龐。
皇上冰冷的臉龐略微舒緩,此刻所有的不快都煙消雲散。抬腳大踏步向前走去。
走到冷宮門口,侍衛們剛要下跪請安時,皇上舉手製止了他們。
目光瞥到前庭桃花樹下,某個忙碌的小身影,一手拿著斧頭在那敲敲打打搗鼓著什麼。而她的旁邊,是一張瘸了幾條腿的陳舊得完全可以做廢物的貴妃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