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夜雲夏秦王!
“治好了冥夜臉上的傷,朕可以給你酬金。不過,你拿著酬金,有多遠滾多遠,朕不想再看到你。”夏爝冷冰冰道。
所謂一山不能容二虎,冥夜這隻母老虎身邊,永遠隻有他一個就夠了。
陌玉唇角勾出絲絲縷縷的微笑,夏爝吃醋的樣子還真是挺有人情味。
“恰好,我也不想再看到你。那我們一言為定。”陌玉不假思索道。
兩人之間硝煙彌漫,卻因為談判達成共識又不得不將心底對對方的不滿強製壓下。空氣的氛圍瞬間變得有些鬆弛下來。
馬車行駛到宮門口時,侍衛看到元寶,立刻放行。皇上他們暢通無阻的駛往乾坤殿。
隻是還未抵達乾坤殿時,馬車像是遇到了什麼障礙忽然前腳騰空飛躍呼嘯一聲。戛然而止的馬車讓馬車裡的人感到十分不悅。皇上眉頭皺緊,冷聲質問元寶,“元寶,發生什麼事了?”
元寶已經跳下馬車,站在車窗前緊張兮兮的稟告道,“皇上,太妃來了。”
皇上蹙眉,眼底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無奈。然後目光落到冥夜臉上,看她睡得正熟,不忍叫醒她。不曾想冥夜卻忽然像是受了驚嚇一般坐起來,然後就開始整理自己的頭發,衣裳,甚至連腳上的繡花鞋都檢查了一遍。
夏爝陌玉目瞪口呆的望著對著裝要求如此嚴謹的冥夜,二人忍俊不禁。
陌玉戲謔起來,“那老巫婆來了,瞧把你嚇成這樣?麵對千萬敵軍時你也是麵不改色的,沒想到你也有慫的時候。”
夏爝狠厲冰寒的眸子射向陌玉,顯然對他直呼母妃為老巫婆十分不滿。雖然,這個稱呼其實挺貼切的。
冥夜轉頭望著夏爝,秀麗蒼白的臉上浮出一抹驚惶,可見嚇得不輕。冥夜咽了咽口水,道,“相公,想必母妃已經知道今日大理寺終審納蘭廷一案的結果了,她素來將皇後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般疼愛,可是你卻革除了她皇後的身份,還把她送進牢獄了,母妃心裡必然氣惱,待會她說什麼你便聽著就是,不反駁不順從,她發發脾氣宣泄一下,此事就這麼了了。”
夏爝原本正懊惱如何應對他那胡攪蠻纏的母妃,聽了冥夜的主意,繃緊的俊臉不禁粲然。伸出手親昵的刮了冥夜的小鼻子,由衷讚道,“妙極!”
陌玉伸出修長如玉的手,將車簾撩開一個縫隙,冰冷的目光射到斜前方。
卻見寬闊的青石板石切大道上,一位穿著華貴紫衣的婦人坐在輪椅上,婦人麵若冰霜,頭上除卻一支簡單的海棠花簪,再無其他飾物,卻看起來由其雍容華貴,輪椅在路中央擋住了馬車的去路。
陌玉放下車簾,對冥夜道,“你這婆婆看起來慈眉善目的,沒想到暗地裡令你這個戰狼如此畏懼。可想而知也是個裡外不一的腹黑主——”斜眼望著準備下車的夏爝。甕聲甕氣道,“和某人一個德性。”
夏爝跳下馬車,回眸瞪了陌玉一眼,算是對他亂說話的警戒。然後邁開大長腿走向太妃。
此刻元寶圍著太妃就跟哄仙人板板一般低聲下氣,“太妃,皇上累了一天了,你有什麼話能不能等到明天再來?”
“敏貴妃曆劫歸來,身子嬌弱,這坐了這麼久的車也該不舒服,她好歹為我們大夏立下汗馬功勞,太妃一向心慈,就讓她先回去休息吧?”
可是太妃冰著臉就是不理睬元寶,直到皇上走過來,太妃那張冰冷的麵癱臉才稍微有些變化。乾涸的瞳子裡忽然泛起一抹濕潤和怒意,出口的聲音顯然是拚命壓製它平靜,卻依然起了波瀾。
“皇上,哀家替納蘭嫣然求個情,她好歹也是大夏國的皇後,也曾為大夏立下汗馬功勞,還請皇上看在她立功無數的份上,免了她的牢獄之災。”太妃儘量平和的語氣裡,卻讓人心寒至極。
她對夏爝的刻意冷漠和疏離,無異於家庭冷暴力,夏爝隻覺心口疼痛難忍。
隻是他的母妃所求的並非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若隻是論情,不用她出麵,他也可以對納蘭嫣然網開一麵。可是偏偏納蘭嫣然觸犯的是大夏律法,律法如山,豈能因人而異?
撼動了大夏律法,無異於摧毀它的根基。他不論如何也不能答應太妃。
夏爝悲惻的望著太妃,他的母妃是個知書達理,知恩圖報的好女人。隻是可惜,她空有傾國傾城的美貌,卻沒有瀏覽四書五經,治國理政的半分才情。否則她也不會對他步步緊逼。
“母妃,原諒皇兒。”他艱難的吐出這句話。
太妃難以置信的望著他,“母妃都已經如此卑微了,你還想母妃怎麼做?你說吧,你要母妃怎麼做你才答應放過嫣然?”
夏爝保持沉默。
太妃忽然冷笑起來,“哀家明白了,你對嫣然從來都是冷心冷腸,不論她對你怎麼掏心掏肺,你就是不會為她感動一絲一毫。那好,哀家去求冥夜,她是女兒家,她的心腸應該不至於這麼冷血無情吧?”
夏爝的眼眶通紅,心裡的苦痛不被自己的母妃理解,讓他心如刀割。
“母妃——”夏爝忽然發出嘶聲力竭的一吼。
太妃找他胡攪蠻纏已經夠讓他意欲難平。冥夜身子不好,怎麼能讓她去打擾她呢?
太後舉起手,推輪椅的奴婢停了下來。
皇上給元寶使了使眼色,元寶頓悟,立刻驅動馬車,車輪子軲轆碾動時,太妃閉目,眼底漫出一抹絕望。
她這個兒子太精了。
夏爝轉頭命令奴婢,“將母妃送回鳳儀宮,朕隨後就到。”
“諾。”奴婢卑恭道。
太妃長長的歎了口氣,她是拿他半點辦法都沒有。
想起自己鐘愛的丫頭,曾經那麼嫣然美好,卻因為愛上她的兒子,一步步走向毀滅。
太妃就覺得悲慟至極。
說到底,是她們欠了納然嫣然。
太妃的目光,帶著一絲絕望,譴責,還有更多的不理解射向皇上。
皇上卻屹立在原地,如青鬆一般倔強,任憑狂風驟雨,絕不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