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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連綿(1 / 2)

烙仙!

青銅主要有兩用,一是上戰場,二是上祭台——先秦鍛造技術有限,貴族極度偏愛這種金屬剛剛出爐時的金黃色澤,將其當作敬天奉祖的禮器;而“釧”字意為手鐲,準確地說是幾個手鐲合並在一起,多呈螺旋狀纏繞在臂腕間,束起寬闊衣袖以作裝飾。

這些都是解淩遇幾天之後才了解到的。當初他連夜出山尋師,離開了還沒捂暖的石頭房子,頭頂跟著一隻長三腳的鳥。天涯海角不說,他連走哪個岔路口去往哪座城鎮都摸不到頭緒。不過選了如今這個方向倒也沒有後悔,該說是果敢還是直覺?解淩遇走得越遠,對自己就越是充滿信心,就算錯了他大概也不會著急,權當排除一種可能。

這就好比拉著一條透明的線,走一步便會縮短一截,你要順著它找到儘頭拴著的木樁,可能會繞些遠路,把細線繞成一團,但這同時也不失為一種靠近。

或者說是盲目自信?絕大多數時候,他覺得自己壓根就不會錯。

離彆那夜突然把他賴上的三足黑鳥似乎是真的有些神異之處,不但飛得高看得遠,身處無人野外時,它偶爾還會冒出金光,烤得人連生火都免了。解淩遇迷過一次路,是剛出荊楚往關內道趕路時,在一片河澤遍地的潮濕丘陵,最後還是跟著時隱時現的鳥影走出了濃霧。同時這三足鳥還懂得分辨人、鬼、妖等等,發現可疑的就會俯衝下來,在解淩遇肩膀狠狠叨上一口。

再看它非熟肉不吃,非梧桐不睡,也不全是麻煩精吃白食了。

同時,自被解釧開脈那天起,又看過了自己的龍骨,解淩遇能感覺到自己身體智識產生的變化。有如摘下眼前一層薄紗,又不僅限於耳聰目明這樣的程度——他能更清晰、更冷靜地感受這個世界了,類似於他先前在天氣方麵所具本能的一種擴展,拐過這個巷口有輛馬車擋道,他會提前選擇另一條路,鐘樓下有小孩在哭,他會下意識望向掛在簷角的那隻風箏,再找片陰影躲著,撿塊石子把它打落。如此一來,似乎隻要靠得夠近,嗅到解釧的蹤跡也不是難事。

解淩遇清楚地記得那種氣味,乍聞是凜冽鬆香,再深呼吸又能辨出些微妙差彆,僅用言語難以講清,隻能說當鼻間充盈那股氣息,解淩遇便知源頭不是一棵鬆樹,而是他要找的那隻妖怪。

抵達長安城的第二夜,解淩遇一夜未眠。他坐在屋脊上俯瞰全城最為華美的一方土地——太極宮,是叫這個名字麼?百年前來過一次,那時還是前朝,卻也是這座宮殿,也是這副青瓦玉階的貴氣模樣。解淩遇實在不喜歡長安的宮城,顏色花哨不說,宮牆太厚,閣樓也太矮,他想找個高處呼吸呼吸新鮮空氣都隻能爬到大殿頂上湊合,沒坐片刻就硌得屁股酸疼。

挑準宮巡換班的時機,解淩遇潛入內宮,找到了藏百~萬小!說。前些日子在街頭巷尾打聽符牙的事,相關傳說倒是不少,傳說也都提到他是個生性好鬥的上古魔神,卻沒人能說出符牙老窩在哪兒,又喜歡在何處打架。解淩遇跑去書齋找古籍看,遍尋不獲,又聽聞藏書最全的當屬長安城裡天子的書房,解淩遇便跑來試試運氣。

誰知天子不愛亂力怪神,卻熟讀天文地理、古今通史,解淩遇沒找到有關符牙私生活的隻言片語,倒是一知半解地讀到幾冊記載列國青銅的古簡,也看到歌詠美人的詩篇,懂得了“釧”為何物,何物為“釧”。

不巧的是他讀得太慢,燭光透窗,驚動了兩個侍衛。

大概下一秒那句“來人呐”就能從喉頭蹦出,是三足烏突然貼在兩人麵前掠過,打斷了呼喊。解淩遇也沒有露臉,隻從門後劈出手刀,劈斷了門上的雕鏤與欞紙,趕在這一秒將其一一打暈。

隨後他便隱在牆根陰影裡離開宮城,混入坊間,找了家暫住的客棧。鎖好門,在窗沿給三足鳥放了幾塊肉脯,又一頭栽倒在床鋪上乾巴巴趴了一會兒,解淩遇從內衣口袋摸出那隻寶貝。每天晚上都拿出來端詳,解淩遇當然早就發現了,它確實不是完整一圈,這鐲子很薄,有個小小的斷口,角度也有些錯位。

原來並非有意為之,它隻是一條手釧的一部分。

原先的手釧又是為何斷裂?

青銅可做矛,可做劍,明明堅硬至此。

解淩遇看得出神,他又在想那件事了這鐲子或許年歲比自己還大。很少有什麼物件能讓他產生這種感覺。他又煩悶地揉揉眼皮,照著那斷麵咬了一口。

啊,硌牙。

還有股腥甜鏽味兒,就像他曾經做過的那些夢——世上沒幾個人影,他漫無目的地走著,空氣的味道布滿銅鏽。

那夜不出所料,解淩遇又一次失眠。若是找間破廟過夜或許會好一些,或者乾脆睡在城外樹林,上次遊曆他從未踏入過客棧這種地方,先前跟著店小二踩過滑溜溜的地板,瞥見窗外三足鳥撲棱翅膀,似乎對自己留在城裡的行為頗有微詞,他更是覺得全身都不自在。

卻也是迫不得已——解淩遇的煩惱一件跟著一件,有人在跟蹤他,從三天之前開始,貌似還是個會些法術的凡人,身上有人味兒,法術也不摻妖氣。

昨日進長安城,那人緊隨身後,今夜溜進宮裡百~萬\小!說還得趁那人跟丟,現在,暫時清淨了,也不知道明早會否再被纏上。那人並不糊塗,似乎還非常執著,解淩遇這幾天甚至不敢亂用法術,他老老實實三餐都吃,夜晚睡在馬車或是鋪了褥子的軟床,處處都要顯得與常人相同。

就怕對方是個熱衷斬妖除魔的和尚,或者道士,盯上自己還要多管閒事。

就怕對方盯上的不隻是自己。

偏偏也就在這夜,五更仍然難以入睡時,解淩遇嗅到鬆風,極遠,極淡,稍縱即逝,僅有一次。

他情願這是失眠導致的錯覺。

他思索再三,將手釧戴上左腕,並在心中默念師父,我碰上個麻煩,你若在長安,可千萬彆來找我。

天亮後解淩遇就下了樓,坐在客棧一角,叫了碗清湯麵。這麼多年他其實有些積蓄,可是近日又是住店又是買肉喂鳥,昨天還一個沒忍住在街邊買了支青玉簪子,想等見麵送給解釧,自己的吃食既然可有可無,那就儘量節省一些。倒了幾勺陳醋進去,他吃得正香,盤算著待會兒去哪裡打發時間,忽然聽到身後幾桌外的櫃台有人招呼小二,也叫了碗清湯麵。

解淩遇咬斷麵條,心也沉了下去。

果不其然。

他調勻了呼吸,放穩手腕,又夾起一筷子,照常吃麵。

有人在他桌前站定了,還拉開他對麵的長凳。

“武當大弟子尋青,”那人冷冰冰道,抱臂坐下,“我跟了你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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