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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己(1 / 2)

烙仙!

方圓百裡之內敢對塗山涉發號施令的隻有太子辛一人。

方圓百裡之內敢對太子抗旨而不為的大概也隻有塗山涉這麼一隻妖。

“我現在不能做你的大將,”他如約親了太子一口,親在嘴唇上,之後又陪太子躺回自己的尾巴,這樣告訴太子,“但以後可以。”

“以後?”

“等我抓一個立功的機會咯,”塗山涉長長地打了個哈欠,“讓他們都知道我的厲害,放著當騎兵是屈才。”

太子揚了揚眉,側身偎在塗山涉肩頭,似是心中了然“你還是不想讓我遭人揣測。”

塗山涉糾正道“是不想不明不白地混在你身邊,誰知道軍中的嘴巴會不會比章華宮裡還碎,把我說成花瓶男寵。”

太子聞言一怔,忽然哈哈大笑“若你當真肯做男寵,日日守在帳裡等我回營,陪我消遣,我倒覺得沒什麼不好!”

塗山涉也笑“還是日日陪你殺人更有趣。”

太子笑意轉深“若我想要二者得兼呢?”

塗山涉將儲君玉冠交還給他“那便二者得兼。”

太子卻沒接那物件,隻是取暖似的伏在塗山涉胸口,聽帳外風雨漸稀,他又忽然起身一撩散發,從帳子角落拿來酒壇,抓著壇口撂在塗山涉麵前。

酒還剩下半壇,逸出陳香凜冽。

“敬知己。”太子就著壇沿,灌一口酒。

塗山涉接過酒壇,學著他的模樣灌下那一口嗆人的濃烈。

他本來從不喝酒,幼年無力時曾被塗山準強迫著喝醉,在全族麵前出醜,使得他一直憎恨這氣味。百年過去滴酒不沾,酒量自然也是越養越拿不出手,雖不知現在到底如何,至少不會有什麼長進。

他也不清楚人說“知己”時,心中是為何意。

但太子遞來的酒,他不想不喝。

他想,這應當就是知己,太子辛似乎總能明白他的意思,從不強迫他,也不要他枉費口舌。

那一口酒沒能讓塗山涉醉倒,他仔仔細細地為太子係甲,雨停時,天也快要亮了,他與太子分道揚鑣,一人回到一群騎兵之間背上箭筒拿上長劍,隨時待命,一人坐鎮軍中,統禦萬人。

阻在義渠與楚軍之間的那條河不算湍急,但河麵寬廣,塗山涉沒想到這場渡河之戰會打得這麼順利,卻也不是有詐,對麵確實是拚命守防的樣子,朝渡河的楚軍發來一茬又一茬的羽箭,卻苦於與風向相逆,戰力大打折扣。而楚軍這邊早已備好大小渡船上百條,是太子數月之前就秘密派遣工匠前來此地造成,特意在木料外塗了厚厚一層不易點燃的清漆,船身做得也比一般舟舶要深,雖然做不到完全防火,卻也能在義渠倒油入河、點燃河麵時充當長盾,幫助船內攻岸的弩兵抵禦片刻。

而界河奔騰不息,義渠點起再多的火焰,終究也會隨流水而去。

仍免不了一場血戰。

登岸之役,守方自然占儘先機,義渠得知楚軍來勢洶洶,早已布置一層又一層鐵蒺藜,一重又一重舉著大刀的猛士,從船上放出的弩箭對其隻能削減,卻不能壓製,楚軍第一步踏上岸土,第二步就有可能被砍下頭顱。

那便砍下吧。

義渠守將用兵陣把自己擋在後麵,極力避開楚軍鋒利的箭簇,太子卻如舊親身上陣,就在登岸的第一批兵將裡。

塗山涉也在其中。

他聽見那麼多心聲,有怨恨,有憤怒,卻聽不到一絲恐懼。

楚人似乎自流離失所以來就學會了帶著恨意打仗,如今有了更大的國土,更好的兵器,他們依舊如此,怕庸弱而不怕犧牲,麵前有一場硬仗必須要打,就會拿起必死的決心。有船被掀翻了,船頭雕的鳳冠沉沒河底,有人被砍倒了,頭顱大睜著雙眼滾上枯草,繡了三足金烏紋樣的戰袍染上焦火鮮血,卻有更多的楚人衝上來。

他們發出旁人聽不懂的呼號,一人是尖銳,一萬人便是雄渾,撕開晨靄也足夠穿透乾戈之聲。塗山涉曾在圍觀民間火祭時聽過,像是幾百年前的古語,也像目空一切的賭咒。

祝融的子弟不會被火與血擊退。

塗山涉能在這片混亂中聽到太子的聲音。

他的腳步,他的劍,他壓在護心鏡下的狐牙……他後來騎上的馬。

也能聽到他斬首敵將的那一聲脆響。

塗山涉丟開剛剛砍下的一條手臂,把剛剛斷了手的虯髯大漢掀翻,折斷了那人的脖子。第幾個了?沒認真數。多少年沒有這麼不用法術鐵血白刃地殺人,他還真有些累了。

破帳中的那一口酒現在才泛上頭腦。

他提起劍尖,朝自己滿耳雜念的源頭看去。

敵將已經滾落馬背,敵陣從中心開始潰散,如潮水被楚軍攪成亂泥。

而在旋渦中央,太子一身黑甲已被血濺得能夠反光,白馬也染了紅,塗山涉遠遠看見他麵無表情的臉,看他高舉起敵將頭顱示眾,接著砍斷敵旗,把絳色的楚旗重重插上土地。

肅肅秋風揚起寬闊旗幅,遮住了薄薄江霧之中那顆朝日。

這一戰畢,對岸的最後一隊兵馬也已經渡河而來,四萬楚軍會集於河岸,蔓延至林中,清點兵馬糧草。

甚至不需要全軍陷陣,衝鋒的幾批打過去,這河岸就成了楚軍在秦地的第一個大本營。

塗山涉回到自己的先遣隊,找回了自己的馬。針對他單獨行動忘卻自己親軍身份的行為,那位善使大刀的伍長並未多言,塗山涉猜測,這是由於太子本就沒有跟他們同乘一條船,騎兵在此窄仄戰場也發揮不出特殊作用。

隻見伍長上下打量他一番,和藹問道“這第一戰,老弟殺敵幾個?”

塗山涉如實道“不記得了。”

同隊的幾個老兵私語幾聲,傷情有輕有重,卻都圍上來與他碰肘,像是在表達尊敬。

塗山涉不禁不解,隻是模仿著抬起手肘回禮示意,對人間這些禮儀他本就弄不清路數,更何況楚人特立獨行,大禮小禮都與中原不同。

給巡營的副將報了人數,那伍長才回來解了他的惑“你該找麵銅鏡照照!這麼俊美一個小夥,如今倒是成了血人!”

眾人哄笑起來,為塗山涉歡呼。

身沾最多鮮血的勇士,就會獲得最多的尊敬。

點兵過後傳來修整至午時再動身的軍令,眾人卸甲,圍著火堆烤火炙肉時,塗山涉被敬了無數盞酒,他堅持說自己不能喝,推拒半天,最終倒是沒人逼著他灌,卻有人歡呼著把他高舉起來,丟進河裡。

之後便跟著跳下,親親熱熱地跟他一同用河水涮去衣上血腥。

塗山涉仰麵順流漂了一段,兀自上岸,笑眯眯地朝還在遊水的“戰友們”走去。他被鬨得有些煩躁,又覺得有些逗趣,這群人老大不小,怎麼跟青丘那些滿地打滾的狐狸崽子也差不了多少。

也隻有他這上百年的妖怪會覺得逗趣。

對於原本駐於此地守河的義渠人來說,這支黑底紅紋的軍隊便是凶神惡煞。

義渠入秦糾纏已有四年有餘,正是摧枯拉朽相互消耗之際,守河一隊甚至沿河造了房子,開墾了農田,他們帶來自己的女人,也搶來當地的婦女,生下了樣貌與秦人相異的孩子。

秦軍來此邊境討伐幾次,都未能將其拔除。

而他們這次遇上的是太子辛親率的楚軍,楚軍之內並無俘虜一說,無論兵將,所有沒能逃跑的義渠男人都死在了楚軍的刀下,所有的老幼婦孺……那些經此一役恨極了楚人,未來有複仇之可能的,也全都沒能留下一條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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