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仙!
西風吹散積雲,塗山涉朝著半輪皓月,鬆鬆拽著韁繩。
馬兒在他的庇佑下嗅不到任何其餘妖氣,走得不緊不慢。
他殺死一條妖狼就割下一條尾巴,拿弓箭釘上路邊入雲的鬆樹。
那是妖狼全身上下唯一能夠入眼的部位,被塗山涉用來標示自己獵殺的進度,也方便後方部隊計數。至於妖狼的身體、頭顱,全都被他施法燒掉了,將修為注入火焰才能起效。
因為那些烏糟糟的毛發皮肉實在太醜,醜得晦氣,塗山涉認為,不燒成灰就不應當出現在馬上有一場大仗要打的太子麵前。
要說這妖狼也是可憐,本身隻是普通野獸,自由自在流於山野,被義渠人圍捕起來,用方術養出邪性,由於肌體的迅速膨脹而撐得全身潰爛腐敗,終日饑腸轆轆,隻能靠人肉填補。
卻又被義渠人拿陣法困住,行動範圍不超過百尺,一隻管上一段山路,就這麼鋪了一山。
平日跑不到彆的山上,隻能等行人充饑,此時,碰上塗山涉這種橫空出世殺妖不眨眼的,也喪失了逃脫的一切可能。
真是可憐啊……
確實是可憐。
塗山涉無動於衷。
想到那麼多諾言就要兌現一個,他終於要當上“大將”,當上“愛卿”,讓那小太子名正言順地依賴自己,他還覺得有些痛快,若是身後無人不必隱藏野性,他就要跳上樹梢大笑!
他從不因殺戮心憂,也不為死物哀悼。
他不知悲為何物!
這不就是做妖的痛快之處?
從一數到二十六,最後,二十七,塗山涉早已越過山頂。那妖狼空瞪著流血的兩隻綠眼,咆哮向他撲來,他淩空一躍,再落回馬背時,舉著火把的手中多了條狼尾,而狼身已被利刃斬落,在地麵砸出一聲悶響,漫出磷火。
“籲!”
塗山涉回頭看,太子就在身後不足十步遠處。
怪不得萬人行軍的沉悶聲還沒走到上一條妖狼的殞命之地,一串清脆的馬蹄就裹著鬆風越靠越近了。
甚至沒有舉上一支火把,太子單手持韁,另一手隻握了自己的劍。
身為統帥先一步趕來,可以說是身先士卒。
塗山涉卻覺得他下一秒開口,又會是“隻是看一看你”。
“殿下著實勇武,”塗山涉搶先一步道,“也不怕妖狼沒被我殺乾淨,突然竄出來一條偷襲?”
“我有信心抵擋一陣,”太子淡淡道,“若是抵擋不住,你也會折回來救我。”
我會嗎?塗山涉下意識想。
馬蹄嘚嘚,心跳聲要更加清脆,太子鑄有凶獸獠牙的肩甲映著兩團模糊的月,已來到他的身側。
我會的。塗山涉又想。
卻見太子笑了,拉上他的韁繩,也若有若無地碰過他拎著韁繩的手指“看來這妖狼不好對付,能把阿釧也弄得這樣狼狽。”
“……”塗山涉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