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歸離!
湘陵村坐落偏僻,離著最近的鎮子也有段距離,但整座村落規模並不大,村裡人互相之間早已熟絡,誰家新添人丁誰家又發生了變故都會知根知底。
正是如此封閉的環境,村民們更能護著河神新娘的秘密不被外傳。自從三七公子私通河神新娘一事後,對於外來的旁人,村子更是不願他們久至於此,也慶幸這三七終是消失的無影無蹤,讓湘陵村的罪事也埋葬於河。
不過對於張熾烈和付水沫來說,找到河神才是他們來這村子的目的,但是舉步維艱。先是湘陵村的排外,再是這河神的蹤跡本就消失在江陵河中難以尋覓,如果要引他現身,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化作女子的付水沫做足河神新娘的戲碼,將他引誘出來。不過要讓付水沫成為河神新娘,就需要先通過村子這關,這又繞回了原點。但無論怎麼去做,第一要務都是得留在這個村子。
“慢著。”張熾烈往村口走時,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止住了步伐,手裡隨即形化了一枝海棠花簪遞給了付水沫道,“帶上它。”
“大人,這不是秦姑娘的那發簪?”付水沫接過後問道。
“我覺著好看,便也仿造了一枝,適合你。”
“大人,玩笑歸玩笑,彆把我真當作女子了!”
“知道。”
付水沫雖然生氣,但還是將發簪插在發間,大人雖然做什麼事都不會說明緣由,但總歸有他的考慮。如果大人懶於動嘴皮子說明,那便照做就好。
走近湘陵村內,隻要是遇到的村民們都會警惕地打量著他們,眼神中並未有絲毫善意。
“大人,他們似乎都有些奇怪。”付水沫行走間竟也習慣了閨中女子的姿態,行途之中還頗顯著少女的韻味。不過一進這村子,村裡人看他們的反應竟有些過激,讓人覺著渾身不自在。
張熾烈也覺察到這個村子的古怪,便停下腳來。路過的一位大爺突然瞥見付水沫發間那枝秀白的海棠花簪,竟有些愣神,竟主動地朝前問道“二位,有什麼要幫忙的嗎?”
張熾烈見這大爺不似旁人那樣警惕,還有些關懷地詢問他們,便說“這位老人家,我和小妹遊曆四方途經此地,但見天色已晚,想同您打聽下歇腳的地方。”
大爺聽後竟熱情地道“雖然我們村子小,並沒有什麼像樣的落腳之地,但見這姑娘,我竟有些想起自己的女兒。老身甚是覺得與你二人頗有緣份,不知你們是否願意去老身寒舍臨住一晚?”
“那就有勞老人家了。”張熾烈並不懼怕凡人會有什麼變故,既然這大爺如此熱忱便向前揖手謝道。
路途並不遠,挨家挨戶之間,他們很快就走到了大爺家的院門口。
跟著大爺進了院內,屋子周圍還剩著些許雜草,窗戶紙上也有些破洞還未填補過。
“二位隨便坐坐,我去叫下老婆子。”大爺和藹可親地咧嘴笑著,推開了門。
一映眼簾間,進屋的桌子上供著些水果,銅色香爐裡餘些還未燃儘的香燭,而立在中間的木頭牌位被一襲舊布罩住。
“這是才煮沸的熱水,家裡貧寒,隻能招待這些了。”一穿著粗布麻衣的老婦人端著兩碗熱水走了出來,一眼就見著付水沫頭上的花簪,竟不由地手一抖灑了些水出來。“實在唐突,不知姑娘頭上的發簪來自何處?”老婦人將兩碗熱水遞到他們桌前,又隨意地用衣上的粗布蹭了蹭手上的水,小心翼翼地問著。
“這是我們遊曆途中經過的一小攤上,隨意采買的。”付水沫端起熱水,吹氣間笑著答道。
“姑娘莫見怪,我女兒曾經也有過這一簪子,這睹物思人,我是見著姑娘竟想念自家女兒了。”老婦人言語間開始逐漸帶著顫音,有些情緒把穩不住。
大爺從裡屋端了碗筷走了出來,聽見老婦人的話語,覺著有失得體,便催促著對她說“老婆子,你去裡屋把飯菜端出來吧,彆讓客人餓著了。”
老婦人點了點頭,轉身用手背悄悄擦淨了淚走進了隔屋。
大爺邀著張熾烈他們坐下,擺著碗筷,一臉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兩位。剛剛是我家老婆子失態了,其實也怪不得她。我家小女命薄,早早就歸了西。老婆子見著姑娘你想起了女兒,一時控製不住才這樣失了體麵。”
“老人家,沒事的,這是人之常情。”付水沫起身幫著大爺擺盤,這舉止之間,竟讓大爺覺得晃神,以為是女兒回來了。
大爺雖然想念亡女,但內心也明了人死不能複生,眼前這清秀女子隻是年齡和女兒有些相仿,並不是自己朝暮而思的愛女。
“不知二位叫什麼?”大爺問道。
“我叫張行,我妹妹叫張水沫。”張熾烈早已想好自己和付水沫的身份,“我倆是經商之人,所到城鎮之處都會做些小本買賣維持生計。一直都飄無定所,覺著哪個地方好便停留在那,等厭倦了再循新的著腳處。”
張熾烈編起故事來也是麵不改色,還有些栩栩如生,連付水沫都差點以為自己真是個瀟灑的遊方商人。但他轉念一想又覺著不對勁,好像不是這身份,也不是這關係,而是為什麼他的名字隻改了個姓,還冠的“張”?
大爺聽後點了點頭,樂嗬著笑了笑說道“我叫秦義山,你們大可安心在這住下,有什麼需要也及時和我說。”
在談笑間,卻聽見屋外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大爺神情有些緊張,停止了話語,連忙起身往門那走去。
待開門後,一個中年男子站在屋外,身旁還跟了個有些精瘦的黑袍男子。中年男子先是探頭瞥了眼桌前坐著的二人,又伸手拉著秦大爺往院內走去,似乎有意避開這屋內二人。
“秦大爺,有鄉親說你家來了兩個村外人。”中年男子輕聲詢問道。
“對的,不過村長放心,我了解過他們都是清白的人。”
被大爺稱為村長的中年男子同大爺說話間眼神不時地往屋內瞧去,可以遠遠瞅見坐著的那兩村外人正泰然自若地端著碗喝水。
“村長,既然這是清白之人,就暫且先觀察著。”精瘦的那黑袍男子開口道。
村長聽後,點了點頭“既然巫神大人也這麼說,那秦大爺,你可不能放鬆警惕,莫讓他們知曉秘密!”
秦大爺先是聽著“秘密”兩字皺了皺眉,然後勉強地回道“村長放心。”
“秦大爺,你們家既給我們村做了奉獻,我們自然也不會虧待你們,但凡事總有底線,若是這兩個村外人知道了村裡的秘密,你們家也會跟著遭殃。”
“村長,您且放心,我們不會做危害自己村裡人的事兒的。”
村長聽後頗為滿意地笑了笑,便和一起來的精瘦黑袍男子走出了院子。
大爺目送著這兩人離去的背影,內心有些掙紮,但現世如此,女兒的命運不能更改,秦家的命運也無力回天。他歎了口氣,重新回到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