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兩個男嬰本就同生於那鬼魂的一執所念,到了一定時候就會歸為一體,他們同生同根不會分開。
本還未有定善惡之念的男嬰卻被迫遭遇了凡人的迫害劫數,體內自帶冤魂之氣的他自然就有了殺念,才血洗了黔塘舵。
張熾烈聽到丫鬟所言,出鞘了滅生劍而歎“錯誤終究是錯誤。”
他正準備一劍而下,卻看見男嬰這初為涉世的好奇模樣竟然顯露了純真的笑容。
男嬰那頗為無辜的樣子竟讓張熾烈的劍懸在了半空中。
“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張熾烈的聲音緩和了下來,他盯著男嬰說道。
他又轉頭看了看這一片屍體,鬼嬰兒的性格已經沾染了邪念,遇見凡人就會起殺心。隻是他實在無辜,被迫接受這樣的命運。
張熾烈來這本就是想懲戒這燒山的惡徒,沒想到卻被男嬰捷足先登。不過這鬼嬰兒也許從出生起就沒料到自己命運已定,在娘的肚子裡吸取凡命,出生後就被視為禍害。
張熾烈想著便駐足看著這鬼嬰兒,嬰兒也同樣好奇的睜大了眼睛眨巴地看著他。張熾烈有些沒忍住試圖伸手去觸碰這男嬰,卻被他突然湊過來的小腦袋所軟化了內心。
不能抉擇自己的一生,反而一開始就是個錯誤,這不就是從前的張熾烈嗎?看著眼前這嬰兒的經曆與自己如此相呼應,又替他報了舵主之仇,張熾烈便心生一計,想將男嬰體內最為善意的一絲魂魄帶去化渡。
他溫和地對著男嬰說道“你其實也幫了我一個忙,所以也算我欠你一卦。”
“可是你在這凡間早晚會生事,是留不得的。不過我會抽取你的一絲最純真的魂魄去化渡,也算了了你遺憾的凡緣。至於剩下的就讓他們灰飛煙滅吧。”
張熾烈不知男嬰是否聽懂了他的所說,那懵懂天真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像會屠殺這一屋子的嗜血之人。
他解開了魂罩,開始使了這抽魂之術,男嬰的頭頂生出一縷金燦燦的細紋。張熾烈將自己的一注魂力纏繞在那細紋周間,護住了它的生命力。
而被抽魂的男嬰此刻格外躁怒,一直哭鬨不停,張熾烈為了讓他短暫痛苦一劍而下,將餘下的魂魄消散成煙
張熾烈將一縷魂魄護於衣間去了冥界的孟婆處。
“大人。”孟婆恭敬行禮卻見張熾烈身邊並無要化渡之人,不知他來有何要事。
張熾烈將那縷魂魄掏出道“希望孟婆能替它尋個好人家。”
“大人,這是…”
“我還它的。”張熾烈說完便想離去卻被孟婆叫住。
“大人,可是這魂魄上還有您的魂力,不收回嗎?”
“它隻有一縷,若是收回定會灰飛煙滅,所以我的那注魂力護這魂魄一直到凡間吧。”
張熾烈此後也並未過問這縷魂魄的去處,這件事也成了他萬千案子裡的一樁。
此刻舊憶再起也是感慨萬千,沒想到能在天命門裡聽著一說書先生喚起曾經的這個變故。
他正欲起身卻聽見說書先生道“燒山後的黔塘舵遭遇了重大變故,一夜之間舵裡竟無一人生還!可是最奇異的是,就在那夜付敬祥大將軍家竟天生異象,是那付家小公子出世了。”
付敬祥…張熾烈一聽這名字就留住了腳步,他繼續聽著說書先生在那言道“將軍家和那黔塘舵雖然在同一城裡,卻相隔甚遠。但那夜黔塘舵裡的奇案鬨得滿城風雨,自然也讓人聯想到付家公子出生的異象。”
“據說那晚,隻有付府那片夜色現了綠色的異光,周圍的百姓見了都在紛紛傳言是黔塘舵的鬼靈轉生到了付家公子身上。”
這時卻有聽客不耐煩地打斷了說書先生的講法“你說書就說書,為什麼要隨意詆毀付將軍的威名,這兩件事怎能混為一談!”
張熾烈聽他所言如此崇敬付敬祥,莫非這個時候這鼎鼎大名的將軍還未有叛逆之罪。
“這位客官息怒,息怒阿。我也不是道聽途說,隻是在陳述當晚的事實,你聽了信也罷不信也罷,不過是桌上閒談而已。”
“你再怎麼亂說也不要侮了威朝大將軍的名聲。”
“對啊,將軍拚死拚活地替我們贏來安寧生活,他的兒子卻被你這人隨意安妖邪的名頭,有你這樣說書的嗎?”
一些付將軍的死忠粉聽客罵罵咧咧地起身離開,毫不給說書先生情麵。
說書先生麵露苦色的看著座上人走了幾個,這茶樓老板也趕緊出來救場“各位客官,這聽書也乏了,小店準備了曲藝助興,願意的就賞個臉留座留座。”
茶樓老板趕緊安排著曲藝表演接上,讓茶樓的氛圍暫時得到了些緩和。
張熾烈見這一副場景,沒料到付敬祥曾經竟然如此受人愛戴。
他轉念一想,如果此時正是付敬祥威風之時,他是否能見到年幼的付水沫?
他想著想著,嘴角不經意間上揚,沒想到天命門竟讓他回到了付水沫的從前。
如果找到年幼的付水沫,是不是一切便可有了事情的源頭。
事不宜遲,他起身離開了這茶樓,朝著街道深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