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這想法是這世道上大多數女人的想法,認為女人和離了,就是汙點。
小龐氏氣道“老太太平日淨罵四丫頭是喪門星,晦氣,我看這朱氏生的大丫頭蘋兒,才是個真正的喪門星。自己命苦也就算了,還連累著全家子人都跟著倒黴。看著吧,她家蘋兒要是連累了我家的桃兒,我饒不了她,我要跟她死磕到底。”
瞧著小龐氏氣咻咻的樣子。
王氏眼珠子轉了轉,心裡不禁盤算起來,龐家如今日子過的好,家裡良田坡地一百多畝,家裡頭蓋著好幾個青磚大瓦房,也買了一房下人伺候著老太爺和老太太。
日子過的這麼滋潤,靠的是龐老太太這麼多年的貼補,眼看著龐老太太有個春秋,誰知道什麼時候就閉了眼。
家裡的幾個男人也都是泥腿子出身,沒多大出息,今後要靠的,還是這小姑子呢。
不禁悄聲問她“前些天你回娘家,咱娘跟你說的事,你跟你男人說了沒有?”
小龐氏心大,沒想起來“什麼事?”
王氏沒好氣地掐她一把“就是把春梅說給你家老大的事啊。”
小龐氏愣住了“春梅嫁給我家博文?不行不行,這不可能,我……我還指望著博文跟他二叔那樣,將來到京城裡娶個名門大戶的千金小姐呢,這不行!”
說完,沒注意到王氏頓時拉下來的臉,頻頻搖頭,不肯答應“我原以為當初娘是隨口跟我一說,原來你們是來真的。”
龐氏這頭搖的撥浪鼓似的,竟是嫌棄她家春梅出身低,瞧不起了。
王氏撇撇嘴,心想,好,我理解你,我要是你,我也不願意。
她眼睛一瞪“好,看不上我家春梅,那就把你家的桃兒給我家添福留著。”
“這……”想起女兒的大誌向,小龐氏也很為難“大嫂啊,俗話說的好,一家有女百家求,將來我們桃兒要是有那麼一戶有錢有勢的人家看上了,我也不好委屈我女兒不是?添福嘛,我瞧著你們裡長的二丫頭就不錯,模樣端正屁股大,一看就能生兒子,又知根知底的。”
王氏心裡一噎,不認識的看著小龐氏,還真想不到提起女兒婚事,她這個小姑子突然變得精明了。
不禁有些生氣起來“好啊,月娥,你是不是忘了你是龐家的人了,如今日子過的好了,就把娘家一腳踢開了?你這也行,那也不行,好啊,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這就回去跟咱娘說去。”
說完,氣勢洶洶地坐起來,喊著人去叫春梅過來,娘兩個現在就回龐家村去。
龐氏急了,要是她爹娘生了氣,不給她撐腰做主了。老太太上頭沒個人壓著,老太太不向著她,她可遠遠不是朱氏的對手。
到時候,她一定在袁家過的跟個可憐蟲一樣。
她忙上去拉王氏“大嫂,大嫂,你快坐下,我又沒說不願意。”
王氏甩著胳膊“你彆拉著我,你不願意我這做大嫂的也不好逼你……”
龐氏隻是不放手“咱們坐下嘛,坐下好好合計合計。”
姑嫂兩個在屋裡頭爭執,屋裡頭伺候的人卻沒有打發走。
“你說什麼?”
袁喜桃幾乎是立刻就知道了。
小龐氏心大,清風院就跟篩子一樣,彆說是袁喜桃這個名正言順的姑娘,就是大房的朱氏,老太太屋裡的珍珠,隻要想知道什麼事,銅板給夠,什麼都能打聽出來。
紅袖又俯身在她的耳邊悄聲說了一遍。
袁喜桃強撐著心裡的慌亂將頭轉到一邊去,不想叫袁瀅雪和龐春梅看出來。
此時袁瀅雪正和龐春梅坐在窗前的榻上剪鞋樣子,瞧一眼屋裡圓桌上翻看圖樣的袁喜桃,聽了紅袖耳語一會兒,就成這樣。
她瞅了采菱一眼,采菱心領神會,拉了一把紅袖,讓紅袖跟她出去。
紅袖不願走,采菱一把將她拉個趔趄,不防備,就被拉走了。
屋裡頭沒了人。
袁瀅雪放緩了聲兒“五妹妹,你怎麼了?”
袁喜桃沒做聲,她抿著唇,胸口起伏著喘了一聲,似乎在壓抑自己的情緒。
“五妹妹?”袁瀅雪又喚了她一聲。
袁喜桃看著龐春梅也疑惑地看著她了,她便向袁瀅雪冷笑一聲“四姐姐,你說,為什麼有些當娘的,明知道那是火坑,還把女兒往火坑裡推呢?然後把女兒一家,就像把包袱甩出去一樣,就不管了。和兒子一樣都是親生骨肉,這當娘的,怎麼能這樣狠心。”
袁瀅雪眼神在袁喜桃臉上平和地瞧著,在猜測剛才紅袖跟她說了什麼,她一下子大變樣。
龐春梅卻不疑有他“女孩不值錢唄,人都說女孩都是賠錢貨,生出來也都是白白給彆人養的。放在有些村裡,媳婦要是連著生幾個女孩,有些婆婆狠心的就能把孩子溺死了,或者給扔了。”
袁喜桃頓時覺得心裡一堵,一肚子怨氣無處安放,她不由憤憤地瞪一眼龐春梅,轉開了眼神。
袁喜桃覺得現在她都要妒忌龐春梅了,龐春梅是從那個窮門小戶裡嫁出去,她卻要嫁進去,過著還不如龐春梅的生活。
她就是死,也不會如了她舅母王氏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