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毒,還怎麼害她。
袁瀅雪沒有看朱氏,她看著外邊的春光,然後看著一旁高幾上鮮豔奪目的鮮花插瓶,語氣很淡然,說出的話,卻叫朱氏瞪大了眼睛“這個毒,不會叫人死,但是會叫人生不如死。因為,它能叫人上癮,一次吃了,過不了多久就想吃第二次,如果吃不到,就會全身骨頭像被打斷一樣劇痛難忍,流淚流鼻涕流口水掙紮翻滾,意識全無。而吃到了以後,就會渾身疼痛消散,變得舒服,身體也變得輕飄飄的不知道是夢裡還是在現實。”
如此狠毒的毒藥,袁喜梅驚恐地看一眼朱氏。
袁瀅雪的話卻還沒有說完“這還不算結束,這個藥,從一開始十多天吃一次,上癮以後,會七八天,五六天,兩三天再到一天吃好幾次,人的思維會慢慢變得愚鈍,身體短時間瘦骨如柴,氣息奄奄,什麼都乾不了,略一動就覺得渾身乏累。茶飯不吃,就想繼續吃這個神仙散。所以,這人便是廢了,就是一個喘氣兒的活死人。”
活死人?
“娘?”袁喜梅哭了起來,她哽咽不住“你,你怎麼能叫我……娘,你,你糊塗了。”
朱氏已經嚇呆了,薛氏就是叫袁瀅雪如張氏一般,苟延殘喘,她也不覺得殘忍,可是像現在這樣,就太可怕。
袁喜梅繞過朱氏,就在袁瀅雪麵前跪了下來,乞求道“四妹妹,我和我娘不知道會這樣,我,我們以為沒有多嚴重,四妹妹,饒了我們吧,求求你。”
聽到袁喜梅的哀求,朱氏回過神來,怔怔地看著袁瀅雪,忍不住她踉蹌著後退一步“我,我真的不知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被她蠱惑了。”
薛氏要想控製了袁瀅雪,的確,這個東西很合適,能暫時留著袁瀅雪的命,還能叫她生不如死的時候任由宰割。
袁瀅雪不想再看到這母女兩個,她看一眼采菱“拿紙筆來。”
采菱點頭,很快從書房拿來了紙筆。
朱氏與袁喜梅母女兩個不解地看著袁瀅雪。
袁瀅雪卻是叫連霧坐了下來,由她執筆,便向朱氏說“當年薛氏是怎麼聯和你害死我娘的,全都說出來。”
朱氏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袁瀅雪便笑了“大伯娘既然這樣有心為難我,那我隻好叫大伯娘把這神仙散吃下去了。”
朱氏立刻瞪大了眼睛,慌亂地看向屋子裡的人,除了她們母女,都是袁瀅雪的人,尤其麵前執筆的這個麵生的丫頭,眼裡流露出的寒光叫人膽寒。
袁瀅雪她,說到做到,她敢。
“大伯娘不識字,你可以慢慢說,我和我的丫頭有足夠的時間幫你慢慢的回憶。”她說。
朱氏頓時覺得腿一軟,就跌坐在旁邊的圓杌上,胳膊扶在桌子上,才能穩住癱軟的身體。
她在發呆,她開不了口。
袁瀅雪眯起眼睛,一旁早已憤怒的采菱,拿起紙包就往袁喜梅麵前送過去“要不然大太太和二姑娘兩個人一起吃了吧,下地獄還能有個伴兒。”
“不要。”袁喜梅害怕地尖叫起來。
朱氏嚇得魂飛魄散,一把摟住身邊的女兒“不要傷害她,我說!我說!”
采菱才攥緊紙包退後了兩步,狠狠瞪著她們“快點吧,不要耽誤了我們姑娘喝茶的時間。”
這對母女兩個欺人太甚,一次次的要害死了姑娘。
朱氏臉色蒼白,猶如大病一場一樣,囁喏地道“我說。”
連霧提起筆來,等著她說。
朱氏開始回想當年,袁瀅雪慢慢地聽著,聽到朱氏說當年袁有仁遇到張氏的時候,就認識她很單純,家資富饒且還獨生女,便就有了入贅張家,將張家取而代之的野心。
再到怎麼全家做圈套,聯和被袁有仁迷惑的柳鶯柳姨娘,讓龐老太太將袁有仁和張氏堵在客棧的房間裡,毀了張氏的名節。接下來的事情,也都與前世袁瀅雪知道的一模一樣,袁有仁成功了,袁家霸占了張家的一切,取而代之,後來又有了薛氏。
至於袁有仁怎麼娶的薛氏,她在老家就不知道了,連袁有德也不知道。
後來薛氏知道有個張氏這個原配在老家,便寫信買通了她,並送了趙媽媽那個心狠手辣的老奴才來把持住了龐老太太。張氏死於慢性毒藥,是薛氏送來的。
所有朱氏參與和知道的事情,她都說了。
朱氏如今心灰意冷,母女幾個身不由己,可是尤其讓沒有良知的薛氏把持住,還不如對袁瀅雪低頭,她很配合,袁瀅雪問什麼,隻要知道的,她就說什麼。
朱氏申時二刻來,一直到酉時三刻才結束。
采菱上前為朱氏續了幾次茶水。
“我看看。”連霧將朱氏的話全都寫在紙上了,袁瀅雪說了一聲,連霧立刻呈上。
不虧是蕭瞻的人,著重點一一記錄,朱氏情緒失控下的廢話則一字不留。
“按上手印。”她說。
朱氏看著眼前的東西,手指顫了顫,她看著袁瀅雪“你答應過,我配合你的話,你會放過我們母女。”
袁瀅雪淡淡笑著“我今天自然會放過你,但是,這些都是你的認罪書,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女兒是清白的,自然會平平安安,你嘛,你覺得你不需要為自己做出的罪孽而付出代價嗎?”
朱氏說不出話來,手指遲遲不想摁下去。
“你死,或者你們母女,一起死。”她說。
朱氏眼一閉,摁了下去。
袁瀅雪抬手叫連霧收起這些認罪書,她卻不想輕易剛過她,又重新拿出一張白紙來。
“這一份,是叫你指認薛氏與袁有德的罪證,說完後,同樣按上你的指印。”
指認薛氏和袁有德?
朱氏渾渾噩噩中覺得自己已經墜落穀底,可是袁瀅雪說她可以指認袁有德和薛氏等人,她就像找到了可以供她踩踏就能爬出深淵的階梯。
“我說。”她眼裡迸射出仇恨,義無反顧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