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嬤嬤忙說“怎麼能呢,老奴當時就把人叫住了,這家醜不可外揚,要是鬨出去了,咱們老爺的名聲都被他們給帶累壞了。”
沒有報官,薛氏忙說“這就好,這就好,混賬東西啊,老糊塗,為了她大兒子,她是什麼都不管的。”
袁惜嫻皺緊眉頭,看向薛氏“母親,我們還得去一趟,這樣鬨下去克不成。”
薛氏滿臉厭惡,不得不點了點頭“沒辦法,我們不去,可怎麼辦,那老太太真能鬨破天去。”
這是要緊的事,母女兩個說走就走,身邊前簇後擁一群仆婢,浩浩蕩蕩去了和風堂。
事鬨成這樣,袁瀅雪是想不知道都難。
“袁有德這是把朱氏給逼急了。”袁瀅雪覺得好笑“他真以為朱氏是能隨他折辱的人了,泥人還有三分土性,溫順的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何況……”
有些話,她便不好說了。
朱氏自己忍耐,不代表其他人,比如袁喜蓮,也會忍耐呢。
便問“袁喜蓮就沒有反應嗎?”
采菱忙說“怎麼沒有,隻是莫名其妙的說一句叫大太太替她找桃姑娘報仇,就衝出去了,真是奇奇怪怪的,這是什麼意思呢?”
袁瀅雪眸光一閃“她跑出去了?她去哪裡了?”
采菱一愣,搖頭“奴婢不知,和風堂現在正亂著呢,沒人注意三姑娘。”
袁瀅雪覺得不對勁,想了又想,便起了身“我瞧瞧去。”
雖然大房的人死活與她無乾,但是不能叫大房的人連累了她,在她拿走張家一切的時候,誰都不能妨礙了她的計劃。
暖香塢離和風堂略有些遠,袁瀅雪帶著采菱與連霧兩個人順著鵝卵石小路往和風堂饒了過去。
期間,因走的小路,順著湖邊引來的活水溪流,中間略饒了一下,需要繞過靜思院的院牆,再路過靜思院的大門,繞過一座竹林,就能走到和風堂門前的石板路上了。
也是巧,靜思院門口竟然站著蘇氏,滿臉糾結,一會兒要回去,一會兒又往前走了幾步。
一旁是蘇氏貼身媽媽孟媽媽,在一旁勸著“太太,要不就稱病吧,這種事你去了也幫不上忙。”
蘇氏心煩“我是不想去的,可是我要是不去,顯得我這個四房的太太不關心大嫂,不關心老太太,畢竟除了這麼大的事。”
孟媽媽替蘇氏不悅“可太太病了啊。”
蘇氏頓時更煩了“哪有說病就病了,以前四侄女兒的那些事,我也說病了,結果呢,回來老爺問起,我一問三不知,老爺都不高興了,叮囑我不可疏忽了四侄女兒,說她如孤女一般,老爺太太不疼,老太太也不憐愛,叫我多多照顧……”
說著說著,難得的她也有了火氣“想想都心煩,一個個的,為什麼非得要來京城呢,在老家不好嗎?”
孟媽媽便說“說來四姑娘今年眼看十五了,是說人家的時候了,來京城的目的做不過就是婚嫁之事了,對了,太太,等過了這幾日,消停了,你就給四姑娘說了人家,嫁出去了,起碼煩心的人就少了一個了。”
這話說完,蘇氏眼前就是一亮,笑著看孟媽媽“還是媽媽你想的周到。”
袁瀅雪站在牆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便就把這主仆兩個一廂情願的話聽個徹底。
她還好,采菱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小聲氣惱道“四太太怎麼能把姑娘當麻煩呢,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我原以為她與薛夫人不一樣的。”
蘇氏在采菱心裡的印象,一次比一次低,上一次袁瀅雪替袁博光出頭,蘇氏任由龐老太太等人罵姑娘,不吭氣兒。
這次更是把姑娘一輩子的終身大事,當做施舍和麻煩,巴不得從牆頭丟出去。
姑娘何曾礙著她什麼事了?
袁瀅雪搖頭,示意她彆說了,總這裡站著不是事兒,便看了一眼連霧。
連霧點頭,抬腳將溪水邊兒的一顆石頭踢進了水利,咕咚一聲,她說“姑娘小心腳下,這溪水不深,但是跌跤了,濕了裙子怕是要著涼的。”
蘇氏與孟媽媽正說著,打算去看看,忽的就聽見陌生的聲音。
主仆等尋聲看過去,就見袁瀅雪的婢女采菱拂開麵前擋著的枝丫,一行三人走了出來。
袁瀅雪抬起頭,看到了蘇氏,便笑了笑“真是巧,給四嬸請安。”
蘇氏愣了一下,竟是袁瀅雪,她怎麼從那裡來了“是啊,你這是?”
袁瀅雪一邊帶著奴婢走了過來,一邊說“聽著大伯娘那裡出事了,我就走近道想過去瞧瞧。”
蘇氏看了孟媽媽一眼,孟媽媽忙說“姑娘真是有心,我們太太也是想要去瞧瞧呢。”
既然孟媽媽說要去了,蘇氏便說“是啊,我們結伴一起去吧,聽說鬨成一團,下人們也沒頭蒼蠅似的哭的哭,喊得喊,聽說你大伯還流血了,怪怕人的。你就不怕?”
袁瀅雪笑笑,沒有絲毫懼怕的樣子,不以為意地說“左右身邊都有下人護著,且又不是衝你我來的,怕什麼?”
蘇氏聽著,臉色略有些尷尬“是啊,不怕的,我隻是覺得你年紀小,怕你害怕呢。”眼神有些不悅,往一邊看去,心想,袁瀅雪說她都不怕,她卻說怕,顯得她還不如她似的。
袁瀅雪搖頭“我不怕的。四嬸,一起走嗎?”
蘇氏隻得點頭,與袁瀅雪一起往和風堂去了。
氣氛尷尬,蘇氏也不是善言談的人,孟媽媽插嘴說了幾句話,覺得自己一個下人話多了不太好,也閉上嘴巴。
蘇氏一路走著,不由偷偷看袁瀅雪的臉,生的很漂亮,是大戶人家的太太最喜歡的長相,溫婉嫻靜,人又聰明,嫁妝也多。還沒走到和風堂,蘇氏心裡就已經有了好幾個人選了,哪一個,她都覺得足夠配了袁瀅雪,且還綽綽有餘。
畢竟,人再好,嫁妝再多,大鄴國還有個五不娶的風俗。
所謂,“女有五不取逆家子不取,亂家子不取,世有刑人不取,世有惡疾不取,喪婦長子不取。”喪婦長女不取,無教戒也。習俗認為世家沒有母親教養的長女,缺乏教養,是一種不可彌補的缺陷,大戶人家是不考慮的。
所以她婆家隻怕難找,不過看在她嫁妝豐厚的份上,還能說到幾個還算過得去的人家。
袁瀅雪察覺到蘇氏一直在偷偷看她,臨到和風堂門口了,便疑惑地看著蘇氏“四嬸,您是有話與我說嗎?您直說就是。”
蘇氏就笑了“是有點事,不過……”
她眼裡滿滿的都是打趣的曖昧笑容“不過,我跟你這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可說不著,等過了這段時間的忙亂,我就尋老太太說去。”
她笑看著袁瀅雪,等著看她害羞臉紅的樣子,哪個女兒家被人提起婚事會不害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