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進去。”袁瀅雪道。
“什麼?”采菱急了,裡邊的蓮姑娘可是據說是殺害了袁博光少爺的凶手啊,她可是一個瘋子。
袁瀅雪卻已經走上前,幾下摘掉了鎖鏈,推開了門。
一股子蕭瑟的冷風迎麵吹來,她與院子裡閉著眼曬太陽的袁喜蓮,麵對麵的看住了。
袁喜蓮以為自己在做夢,好一會兒,才扶著躺椅的扶手顫顫地站了起來。
“你來做什麼?”她語調沙啞,頭發有些蓬亂,幾個月未見,消瘦了許多。
往日袁喜蓮模樣豔麗,此刻像一朵被風霜侵襲的殘花。
“我來找你的母親。”袁瀅雪沉聲說道。
袁喜蓮恍惚的哦了一聲,又坐回到了躺椅上,向後靠,再次閉上了眼睛,似乎睡著了。
采菱看著袁喜蓮陰森森的樣子,整個人神經緊繃著,和袁瀅雪靠的更近。
門口,聽到動靜的朱氏帶著袁喜梅走了出來,愣愣地看著袁瀅雪。
比起袁喜蓮,朱氏和袁喜梅看著正常多了,隻是兩個人膚色明顯比往日蒼白了許多。
看著袁瀅雪,袁喜梅眼底流露出驚喜來“四妹妹,你來看我們的嗎?”
袁瀅雪點點頭。
袁喜梅突然哭了起來,眼淚滾滾的往下掉“謝,謝謝你。”
袁瀅雪心裡啞然,袁喜梅的感激來的這麼容易。
“請進來吧。”朱氏知道袁瀅雪必定不是簡單的來看望她們的,她們大房與袁瀅雪之間,隻有仇恨,根本談不上這種雪中送炭的感情。
袁瀅雪走了進去。
一旁錢嬤嬤送了茶來。
袁瀅雪揭開蓋子,一股子苦澀的茶香飄了過來。
“我這裡,也隻有這些了,你多包含。”朱氏說。
袁瀅雪也不是為了茶來的,她看了袁喜梅一眼“請二姐姐回避,我與大太太有話要說。”
袁喜梅猶豫了一下,朱氏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出去吧,很多的事情,知道的越多,越危險。”
說到危險,袁喜梅就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慌忙點頭,便跟著錢嬤嬤出去了。
此刻屋裡,便剩下了朱氏,袁瀅雪和一旁警惕著的采菱。
沒有了女兒在身邊,朱氏一開始還算平靜的麵容,在袁瀅雪麵前顯出頹廢來。
“今日你恐怕不是一時心血來潮,才來看我們母女的吧?”她苦笑著“反正我的身家性命已經捏在了你的手裡,你有話,直說就是。”
前些日子,朱氏讓袁喜梅給她下毒,卻被袁瀅雪識破不說,還被強逼著寫下了她自己的認罪書,以及對薛氏的指認書。
這兩樣東西,就像懸在她頭頂的刀,什麼時候落下,全憑袁瀅雪的心意。
“看來大伯母這段時間閉關,變得更精明了許多。”袁瀅雪微微笑道。
朱氏不語。
袁瀅雪收了臉上的笑意“那就請大伯母把自己私藏的東西,拿出來。”
朱氏神色陡然一變,恐懼而慌亂“我無依無靠逃荒來的泰昌,做了你大伯的童養媳,我拿走的張家那些東西,不過都是些黃白之物,要緊的東西,我一樣不曾見過。”
這話袁瀅雪信,就是袁有仁,也沒有拿到張老太爺提前藏起來的各種地契房契等,隻是,她冷眼盯住朱氏“大伯母,我實話告訴你,我母親的遺物裡丟了一樣東西,這東西不大,對我卻意義重大。我勸你,知道的話,就好好的告訴我,不然,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對你可沒有絲毫的忍耐。”
一個殺母仇人,她叫她活著,都已經夠容忍了。
朱氏臉色煞白,腦子轟的一聲,手指甲情不自禁地在桌麵上扣動著,將手指蜷進手心裡“我沒有,我沒有拿張氏的東西……”
“我勸大伯母好好的想想,畢竟那都是十年前的事兒了。”她說。
她記性一直很好,從張氏病弱膏肓的時候,到現在,很多的事情她都記著的。
比如她記得張氏抱著她,教她刺繡,她問過了張媽媽,那時候她才三歲。
素心園裡,從來都不曾外人進出過。
她五歲的時候母親過世,才有朱氏和小龐氏前後來過……
朱氏茫然地回想起來,張氏丟了什麼,張氏略有些值錢的東西,早就已經被二叔收到了庫房裡,每一樣東西都有記載,她為了不失去二叔這個當官的靠山,也怕便宜了袁有德會拿出去揮霍,一直將東西死死地鎖著。
忽然的,朱氏想起了人來,不由冷笑起來:“實話告訴姑娘,除了錢,我真的沒有拿過你娘什麼東西,如果真的是丟了什麼,我告訴姑娘一個人,問她就是。”
“你說誰?”
“你那個嘴巴能說出一朵花兒來的三嬸娘,還有那個小小年紀,就哄著你借許多的東西給她,卻從來不說還的五妹妹袁喜桃。”
袁瀅雪眸光閃了一閃,話不多說,她站起身來。
袁瀅雪往門口離開,朱氏卻不由地往後退了幾步,她隻想裡她越遠越好。
袁喜梅依依不舍地送袁瀅雪出了和風堂的門,近在咫尺,她卻不敢踏出和風堂一步。
袁瀅雪回身看了一眼,發現那邊的秋楓院裡,有一個婆子探頭探腦的往這裡看。
回去的路上,袁瀅雪不禁覺得好笑。
秋楓院貞姨娘沒了“靠山”的袁博光,也認死了袁喜蓮就是殺了她兒子的凶手,所以在袁家的後院裡,她就死死盯緊了和風堂,就等著看朱氏母女什麼時候出和風堂的門。
朱氏一開始就對被關起來的事情,沒有絲毫抗拒,顯然是早就料到了這點,袁博光死了,現場沒有留下證據,但是袁有德是親眼看著袁喜蓮是抱著報複他的心態,瘋了一樣跑出去的,跑出去的時候,恰好的叫袁喜棠看到了。
在貞姨娘的眼裡,袁博光,就是袁喜蓮殺的。所以朱氏要看緊了女兒們,以防貞姨娘她狗急跳牆,替袁博光報仇,和風堂的大門關起來,對她們母女才是真的好。
回了暖香塢,至夜間,連霧端了茶上來。
屋裡沒旁的人,袁瀅雪便吩咐她“我有樣東西要你幫我去找找。”
說著,她拿出那一隻木盒,將裡頭凹陷的地方給她看“便是這個樣子的。”
凹陷的形狀,像是一個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