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夫人往裡麵挪了挪,讓出了一半的床榻,笑道“老爺就知道哄我開心,都三十好幾的人了,哪還有什麼花容月貌?”
嘴上這樣說,紀夫人心裡卻美滋滋的。
老爺並不喜歡應酬,但處在如今的位置,不得不八麵玲瓏,紀夫人也時常辦詩會茶會,倒不是她喜歡,隻是基本的禮尚往來罷了。
若讓她選,她寧願在家裡清清靜靜的過日子。
紀首輔習慣性的把玩著夫人的頭發,他瞧見了一根白發,心中一酸。
“曼兒,咱們年少夫妻,相伴多年,你要保重自己,累了就好好歇著,這府裡誰也越不過你去,人活一世,哪能麵麵俱到,你也不必苛責自己。”
紀夫人鼻頭一酸,點頭應了。
她知道老爺是在說李姨娘和庶女之事,她確實不想惹人非議,一直給她們體麵,看似妻妾和睦,其實不過是她沒有計較罷了。
如此好的氣氛,她實在是不想提這些糟心事。
紀首輔瞧著夫人臉紅的模樣,這麼多年過去了,夫人還是這般羞怯,他來了一些興致。
老夫老妻躺在一張床上,連溫存都是慢悠悠的,兩人對彼此的身體實在是太熟悉了,十分的順暢。
紀夫人枕頭底下壓著生子符,她今日倒是主動了幾分,紅著臉靠在老爺的胸膛上,這已經是她格外熱情的表現了,更多的她也做不出來。
夫人難得有如此親昵的舉動,紀首輔心頭一熱,越發憐惜起來。
紫檀進來換熱水,餘光瞥見老爺溫柔的抱著夫人,心中歡喜,不管李姨娘如何鬨騰,老爺還是最看中夫人。
紀夫人臉皮薄,不讓紀首輔進來,讓紫檀服侍她沐浴。
她知道老爺待她好,她也一直小心翼翼的維護著這份感情,說不累是假的,可誰家宅院裡沒有這些糟心事呢?
老爺隻有李姨娘一個妾室,還是李姨娘主動靠過來的,李姨娘是友人之妹,老爺不得不收下,此後卻跟那位友人漸漸遠了。
紀夫人不想過繼孩子,她想要自己的孩子,不僅是為了紀家,也是為了歡兒。
歡兒再聰慧也隻是女子,梁晚舟又是那副德行,等她和老爺都去了,過繼的弟弟哪有親弟弟貼心。
胡思亂想了一通,紀夫人在浴桶裡沉沉睡去。
紀首輔揮揮手讓紫檀出去,自己替夫人收拾妥當,抱著夫人上了床。
次日,天色蒙蒙亮,紀首輔便醒了。
今日是休沐,內閣是輪值的,可他到點就醒,這些年皆是如此,他一起身,便驚醒了旁邊的紀夫人。
紀夫人要起身幫紀首輔更衣,卻被紀首輔按了回去,“夫人好好歇著,我去去就回。”
紀家門口停著一輛燒焦的馬車,馬車內傳出低低的咳嗽聲。
詩琴滿臉黢黑,跌跌撞撞的撲到了紀家門口,用力的拍打著門上的鐵環。
“來人啊!救命啊!富貴賭坊燒了梁宅,梁老爺和老夫人都沒了,奴婢護著夫人拚死逃出來,來人啊,快救救夫人,夫人快不行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