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見了太宰治,並且讓我帶著文件去門外等他。在等待他的過程中,我接到了晶子小姐的電話,她問我晚上有沒有時間和武偵的各位一起去開趴。
電話那邊很吵,我能聽到敦和亂步他們一起商量晚上去哪裡吃飯,買些什麼,還有太宰他們的嬉笑吵鬨聲。
我應允了晶子小姐的邀請,掛掉電話之後才發現了一點不對勁。
等等……如果太宰治在武裝偵探社裡的話,那會議室裡麵跟安吾前輩商談的是誰???
正在躊躇的時候,他們的會話結束了。渾身綁著繃帶的黑發男人走了出來,不經意間路過我的時候輕輕地朝我眨了一下左眼。
我……果然是你,坑貨太宰治:。
不管怎麼樣,下班之後我還是趕去和武偵的大家聚會了,我說起在另一個世界和他們相遇的情景,敦表示沒想到看起來凶狠又暴戾的芥川居然那麼怕洗澡。
arty以太宰治的耍酒瘋告終。前輩們說可以順路送一送我被我婉拒,我和他們告彆之後獨自打車回到了小區裡。
街道上路燈昏暗,我踩著高跟鞋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的時候,雷光開始閃爍起來,風也變大了,吹得樹木嘎吱地搖著,張牙舞爪。
我拿出備好的雨傘,穿過小巷的時候,隱隱看到牆邊倚著一個瘦弱的人影。
我低著頭加快步伐正準備走過他的時候,卻感覺自己邁不動步子了。
一回頭,衣擺被一隻蒼白細瘦的手輕輕地拉住。
我用力掙了掙,竟然掙不開。
狹窄的巷子裡透進來清淺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他帶著一如既往的白色毛氈帽,披著黑袍,垂著頭,整個人在夜色裡看起來分外單薄、瘦削,好像不靠著什麼就會倒下去一樣。
“放手。”我麵無表情地說道。
“……不放。”他的聲音沉沉的,聽起來還有些委屈,“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
“你要找的人不是我。”我說道,“你要找的人她已經死了,從天台上摔下去死了。”
“才沒有。”他慢慢地朝我走近,伸出另一隻手輕輕地碰了碰我的臉頰,“我送你的東西,你還戴著。”
我下意識地後退“不好意思忘記扔了,”我說著就去摘耳墜,“我現在就扔。”
“不許摘。”
他很快地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推到牆角邊,語氣難得地軟,竟然像是撒嬌一般“我還送了你好多東西你都扔了,我還以為你會喜歡的……”
我想起來門房裡堆起來的禮物,它們儘數被我扔進了垃圾桶裡。
“我很傷心。”費奧多爾說道。
“你傷心關我什麼事?”我板著臉不去看他,“我跟你已經沒有關係了,儘管我不知道你是通過什麼方法來到這條時間線的,但是在另外一條時間線裡,你的計劃已經完成了。我不需要再看你的臉色,現在我們毫無瓜葛。”
我推開他往外走“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天人五衰的臥底了,你的一切都與我無關。”
“……凜。”
“阿凜。”
他站在我的身後不停地喊我的名字,雷聲漸漸地大了起來,雨絲打在我的身上,我撐起了傘,遮住了身後來自他的目光。
“咳咳咳咳咳……”
瓢潑大雨頃刻間灑落,閃電偶爾劃破夜色,耳邊嘈雜一片,卻也能時時聽到來自身後被雨聲和雷聲掩蓋的咳嗽和喊聲。
我走出幾十米遠,還是咬咬牙,轉身往回走。費奧多爾沒有帶傘,渾身被大雨淋得濕透,他跪在地上用手撐著地麵,抓著胸前的衣服低著頭撕心裂肺地咳嗽,渾身都在不停地起伏著。袍子浸在水裡,黑發被雨水淋成一綹一綹地往下送著水柱。
看起來很痛苦。
我解氣地想,活該。
“喂……你沒事吧?”思慮了半會,我蹲下來搖了搖他的肩膀,沒想到他搖搖晃晃就要倒下去,我連忙蹲下來扶住他,雨傘從我臂彎裡滑落,豆大的雨水砸在我的臉上,又冷又疼。
“……你還好嗎?”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起來,抹開他臉上的頭發,拍了拍他的臉頰。這時我才發現他的皮膚蒼白到幾乎透明,雙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蟬翼一樣長長的睫毛輕顫,嘴唇微張,正在虛弱地喘息著。
“你……”我抱住了他的腰,發現他的身上滾燙一片,病理性的溫度透過被雨水淋濕的薄薄的布料清晰地傳達給我。
“生病了還一個人跑出來?”我終於沒忍住罵他,“不知道今天要下雨不會帶一把傘備著嗎?都燙成這樣了會把腦子燒壞吧!”
我沒好氣地把他拖起來背到背上,這個男人看起來輕飄飄的沒有骨頭似的,背起來竟然差點讓我的腰閃到。
我也沒時間去撿傘,隻好就這樣艱難地背著他前進。他把下頜擱在我的左肩上,呼出的炙熱氣息打在我的耳畔,如同火燎一般。
“喂喂,撐住啊……”我心裡不知怎的有些著急和慌張,“馬上就到我家了,家裡有藥和水,千萬彆睡著……”
最後我實在背不動,隻好把他放下來正麵抱著他把他吭哧吭哧往回拖。驀地感覺到腰部一緊,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雙臂悄悄地環住了我的腰,頭靠在我的胸前。
“凜……”
還差一點就把他拖進樓道裡的時候,我聽見他虛弱地叫著我,心臟因為發燒和劇烈的運動跳得很快很快,一下又一下的。
“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